益州城內,李二少難得休假,一大清早便起床梳洗完畢一陣風似的從青羊宮溜了出來,生怕晚一步就會被身後洪水猛獸攆上。
清虛打著嗬欠,不緊不慢的跟在他身後。
李望舒走進竹林夾道時,刻意展開身法向前疾奔,但不論他腳下如何風生水起,清虛始終保持著十丈距離。李二少心下赧然,也不再做義氣之爭,幹脆灑脫的停住腳步,待清虛走到麵前。
“咱們是師兄弟對吧?”
清虛渾身一緊,不自覺袖中滑出木劍。
“師弟莫怪,本能反應。”
李望舒突發奇想,不以為杵道:“我剛才突然想到個事情。”
清虛睜著惺忪睡眼,有氣無力道:“什麼事?”
李望舒緊了緊拳頭,認真看著清虛道:“咱倆比劃比劃。”
清虛手腕一抖,木劍瞬間隱於袖中。
“怎麼比?”
李望舒撓撓頭,四下張望一陣,眼中忽然一亮折下兩節桃枝。
“以此代劍,比比武功。跟你比智商擺明就是欺負你。”
清虛歪了歪腦袋,似懂非懂道:“智商是什麼?不過師弟你要是切磋武藝我倒是意見不大。”
李望舒將手中桃枝扔了一節給清虛,旋即擺出魚龍劍舞中的一個守勢站在原地衝清虛招了招手。
清虛接過桃枝,仔細端詳李望舒一陣道:“師弟,魚龍劍舞你沒認真學嗎?”
李望舒有些惱怒,這個守式乃是顧大爺去粗存精鑽研一世之後的精華版本,而且李望舒可以保證,現在他的動作跟顧大爺演示時準確度絕對可以達到百分之九十九以上。
“誰告訴你這是魚龍劍舞?獨孤九劍沒聽過嗎你?這叫破劍式!”
清虛滿臉駭然,手中桃枝微微轉動,周圍浮起一圈塵屑,接著道袍一揮,桃枝釘入地上,袖中木劍不知如何落入掌中,清虛肅容道:“我早就該猜到師弟小說裏的武功招式絕非杜撰而是確有其事,你也不必留手,今日我便認真領教先天靈犀。”
李望舒眼見清虛木劍入手後眼皮不由一跳,有些懵逼道:“咱們隻是比劃比劃。”
清虛胸膛一漲,深吸一口氣後右手木劍朝前一指,又緩緩收回身前,立劍於胸口,左手掐個劍訣負於身後,竟是和李望舒同樣擺了個魚龍劍舞的守勢————定風波。
李望舒突然發現,這式定風波盡管自己與清虛動作和手勢乃至劍尖角度都相差無幾,甚至自己一氣嗬成的動作更貼近當初顧青山的教導,但此刻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清虛現在擺出的架勢才是真的定風波,而自己隻是個花架子,可之前為什麼又從來沒有這種奇怪的感覺。
李望舒的視線從清虛的腳尖一直掃到頭頂,心中的震撼越來越多,他無法準確形容出那種感覺,但是越是看著清虛他越是發現自己現在擺出的劍勢破綻百出,處處都是違和感。
李望舒腦中靈光一現。
開識!
李望舒背上冒出一層冷汗,臉上也微微有些泛紅。一直以來他老是驕傲於自己一學就會,自詡天才,但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這句話他今天總算有了些理解。難怪顧青山總是說他徒具其形,他能幾乎完美的模仿顧青山的動作,但是開識之前他沒有內力,而顧青山本人對內力修為也並不擅長,更是沒有教過徒弟的先例,雖然教導起來也是傾囊相授,但他相當於一個大學教授一上手就跟一個小學生講相對論講暗物質,而且還是直接出題再直接給答案,李望舒也隻相當於明白了電力傳輸是靠電纜,但中間的細節一概不知。歸根結底就是顧劍神的境界太高了,基本代表整個天下最高的水平,而李望舒的境界太低了,基本代表了除開不會武功和隻會三拳兩腳的門外漢之外練武之人的最低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