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歲時,先帝薨,楊澈繼位,她順理成章成了西涼最尊貴的女人。十八歲,北國集結八十萬鐵騎來犯,勢如破竹。安逸了太久,西涼朝中無人敢掛帥,她主動請纓前去禦敵,一晃五載。她自認為,為了國家,為了自己的夫君,為了對得起皇後這份殊榮,她一直在努力著,從來不敢有絲毫懈怠。然而她哪裏料到等待她的不過是一杯鴆酒?
下輩子,千萬別沾上帝王家!
——這句話已經鐫刻成文字,被火紅的烙鐵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坎上,時時刻刻提醒著她前世慘痛的經曆,鮮血淋漓。
我司徒陵以生命起誓,這世再不入帝王家!
司徒陵不再糾結氣海虧損的事,下了床,坐到梳妝台前,朝外喚道:“來人。”
不多時,管事曹媽媽帶著春杏春桃兩名大丫頭漫不經心的進來,筆挺挺的站在離她半丈外的地方。
“三小姐有何吩咐?”曹媽媽語氣生冷,完全沒有對待主子該有的恭敬。
嗬嗬,司徒楠不在府上,她們連必要的偽裝都免了。莫非自己看起來很可欺?
透過銅鏡望著曹媽媽布滿褶子的臉,司徒陵無聲的笑了。
“曹媽媽,你侍候我幾年了?”
這沒頭沒腦的話,讓曹媽媽愣了一瞬,才道:“快八年了。”
“八年啊?真夠久了。”司徒陵站起來,緩步踱到她跟前,語氣瞬間冷凝:“養條狗也該養熟了,可是曹媽媽卻是養不熟的狼。我這錦蘭苑怕是留不得你了。”
這是什麼意思?
曹媽媽驚得冷汗涔涔,她怎麼覺得麵前這女子受傷醒來,跟從前有些不一樣了?但想到自己是李氏的人,背脊立馬挺得筆直,頗有些不卑不亢:“老奴不懂三小姐的意思。”
“嗬。”司徒陵笑得一臉無害,隻是這笑不達眼底。纖手覆上曹媽媽鬆垮的臉頰慢慢滑向她同樣皺褶的脖子,深潭般的眸子微微眯起,“不懂嘛,本小姐自然會讓你懂得。說吧,我受傷的時候,你們躲哪去了?剛剛司徒靜嫻來的時候,你們又去哪了?”
曹媽媽沒有動彈,定了定神,言之鑿鑿的道:“這錦蘭苑是府中最大的院子,院中大小丫頭,粗使婆子加起來三十二人,老奴作為院中管事,自然有管不完的事,哪能時時刻刻都跟著小姐你?小姐你受傷,老奴也很心痛,但那隻不過是意外罷了。”
“意外嗎?”司徒陵素手成爪,掐住曹媽媽的脖子,一使力,竟把曹媽媽拎離地麵足有一尺。“莫非那日我眼花,見那躲在樹後看著我被人沉入湖裏偷笑的人不是你?”
春杏春桃倆丫頭第一次見司徒陵這般模樣,嚇得渾身直打哆嗦。
“咳……咳咳,你……你不能殺我……我是夫人的人。”曹媽媽現在才確定,眼前的人兒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感覺到脖子上的手越掐越緊,打心裏害怕起來。一雙老手不由得往司徒陵的手上抓去,留下一道道血痕。
“的確,殺你會髒我的手。”司徒陵說著,鬆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