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提琴的主人是誰?他叫齊聯春,是齊聯杵的弟弟。
這裏有兩把小提琴,現在都屬於齊聯春,旅途中帶著兩把小提琴,看著就挺怪的,其實齊聯春也是這麼想的,不過,作為那把小提琴的新主人,齊聯春的內心欣喜溢於言表。
這是一把“斯特拉迪瓦裏”小提琴,齊聯春當然知道它的經濟價值,更知道它的稀有。作為小提琴手,齊聯春還有更為關注的,那就是這把琴的音色,還有它的表現力、穿透力。在得到這把小提琴的當晚,齊聯春就在自己的住處,關緊門窗,拉上窗簾,連電燈也關上了,他試奏了“魔鬼的顫音”,樂曲演奏完畢,齊聯春在黑暗中說,“天籟的聲音,魔鬼的技巧。”
如此名貴的小提琴卻不是花錢買來的,這是什麼緣由?這首先得說一下齊聯杵的身份。一個來自遙遠東方的中國人,卻能夠成為奧地利維也納著名交響樂團的首席小提琴手,這是不是很令人費解呢?首先得說這個樂團有著海納百川的胸襟,正是因為這個開放的態度,齊聯春才能夠最大限度的展示他的音樂才華。
齊聯春的父親“齊甫誠”是個富商,還熱衷於興辦教育,名下就有一間規模較大的學校。齊甫誠雖算不上實力雄厚,卻也有著極廣的人脈關係,其中就包括一個德國牧師“瓦格納”。
五歲的齊聯春跟隨父親去教堂,就在這裏,齊聯春第一次見到鋼琴,也是第一次聽到鋼琴聲,出於好奇或是天性,齊聯春被鋼琴迷住了。從此,德國牧師成為了齊聯春在音樂上的啟蒙老師。
學了一段時間鋼琴,之後又接觸到了小提琴,瓦格納發現小齊聯春確實熱愛音樂,而且更偏愛小提琴的美妙音色。因為沒有兒童小提琴可以使用,齊聯春的學習要求被瓦格納拒絕了,然而齊聯春並不死心,在他的百般糾纏下,齊甫誠也算是費盡周折賣來了兒童小提琴。
對於這樣的一個孩子,瓦格納也投入了很高的熱情,將他所學傳授給了齊聯春,到了齊聯春的十歲的時候,瓦格納真誠地對齊聯春說:“我所理解的音樂以及技巧你都已經全都學會了,我已經教不了你了……”
瓦格納建議將小齊聯杵送到德國學習小提琴,不過隻有十歲的孩子異鄉生活學習都是很大的問題,所以齊甫誠決定過些年再說,齊聯春在國內的音樂學校又學習了六年時間。十六歲的時候,在瓦格納的幫助下,齊聯春去了德國學習。不久,齊聯春就獲得了一次國際少年小提琴表演大獎,後又陸陸續續獲得多個獎項。
二十一歲的時候,齊聯春正式告別了學生時代,不過,他並沒有留在德國,而是去了他向往多年的維也納。經曆了一些磨難,齊聯春終於如願以償,他成為了著名交響樂團的一名小提琴手,再後來成為了首席小提琴手。
異國他鄉漂泊了十年,尤其作為母親,怎麼可能不盼望著兒子早日歸來呢,隻歎天不如人願,一邊是兒子的事業大展宏圖,一邊是國內局勢危如累卵。抗戰爆發,首都淪陷,屠殺、搶掠,滿目瘡痍,齊家雖是在南京一隅偏安,而且還能夠在所謂新政府謀得高官位,但是,對於做一個這樣的順民,這位母親的內心是掙紮的,這種環境強加給兒子,顯然她不能接受,所以在人生盡頭的那一刻,她也拒絕告知自己的病危,就這樣一位母親帶著解不開的遺憾離開了這個世界。
原以為隻是中國飽受戰爭帶來的苦難,齊聯春的母親卻不知道萬裏之外的奧地利竟然也被德國吞並了,因為她身體不好,齊甫誠、齊聯杵都刻意隱瞞著奧地利的情況,隻說是情況很好雲雲。
齊聯春也同樣牽掛家人,他一邊沉浸在他的音樂夢想之中,一邊又唯恐家人為自己擔心,所以在電報裏他一直說維也納沒有問題,中國人在這裏感受不到任何不安。
因為特殊使命,齊聯杵時刻都是如履薄冰,他也了解這個弟弟的秉性,所以就更不主張他回到南京。也就這樣,這十年間齊聯春也隻回來過兩次,抗戰爆發以來,再也沒有回來過,通過電報,得知家人安然無恙,齊聯春也才放心留在維也納。
綜合各種情況,齊聯春還是決定留在維也納,當然他不知道母親的情況,本想著中國的戰爭結束之時,他再回去一趟。不過有些事情並不是他能預料的。
德國吞並奧地利之後,對猶太人的清除政策從未間斷過。在這個樂團裏,齊聯春的一個朋友就是猶太人,他是一個小號手,然而在厄運降臨的時候,他沒有默默承受,而是選擇了抗爭,但是,這個小號手卻有著難以割舍的牽絆,這就是親情。
小號手的父母在另一座小城裏,一年多時間都始終無法聯係上,這意味著什麼,他不想表達出來。小號手還有一個十八歲妹妹,名字叫“海倫?拉瑪”,與他共同居住在維也納,如何安置妹妹,顯然是個難題。將自己的生命毫無保留地投入到抗爭組織中,這是他的選擇,但在這之前,他需要給妹妹找一個安全的地方,他的戰友告訴他,遙遠的上海是一個好的選擇。
小號手很自然就想到了齊聯春。
除了友情,更多還有同情心,齊聯春義不容辭,他去了中國駐維也納領事館,然而在辦理海倫?拉瑪的簽證問題上,並不像小號手說的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