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3)

1.

世界末日,卻隻有我一個人死去。

——《虹の女神》

喜宴按照漢家習俗的規矩操辦,到處都是鋪天蓋地的紅色。外頭大雪紛飛,突然爆發出一陣起哄尖叫聲,四合院裏開始放起鞭炮來,劈裏啪啦的,硝煙味兒揚起在了空氣裏,隨著風很快消散無影,紅色的碎紙屑和白色的雪花伴隨在一起,紛紛揚揚。

喜娘將披著紅蓋頭的新娘子背到了大廳,新娘子和新郎倌牽著中端纏有大紅喜球的紅緞子拜天地。大人們都含笑吟吟望著這對新人,這些往常都是從電視裏才能看到的場景,如今複製到了眼前,小孩子們難免覺得新奇好玩,有跟著大人起哄的,也有扯了相熟的青梅竹馬,躲在角落裏學著新人拜天地的。一時間熱鬧得令人有些吃不消。

隻可惜,這些熱鬧都是旁人的,跟自己沒有幹係。

穆盈西靠在大廳外的牆上,無聲地笑了笑,從口袋裏掏出煙來,叼一根在嘴上,然後摸出打火機。

忽然的風拂過她臉頰,吹滅了打火機橘黃色火焰。她不動聲色,再次按了下去,又被吹滅了。接著而來的就是幾乎能浸入她脖頸皮膚裏的略帶些濕熱的氣息,他側頭在她耳邊笑著問:“好玩嗎?”

她有些無趣地撇了撇嘴角,叼著未曾來得及點燃的煙轉身朝屋內走去。他望著她即便在冬天也顯得格外削瘦的背影,嘴角始終勾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玩味笑容,一如他那總是聽起來有些吊兒郎當的語氣——關於這一點,他曾解釋說那隻是由於自己說話時習慣了尾音上揚,才會給人那麼一種錯覺。

——可是孰對孰錯,誰又說得清?這世間的事兒,誰也說不清。

望著她的背影,他的笑容弧度越來越大,最終咧開了嘴角,像個還未長大的孩子一樣天真頑劣:“穆盈西,我回來了。”

她的腳步停頓下來,回頭以一種淡漠的眼神望著他:“所以呢?”

他輕輕歎一口氣,眼中卻看不出任何挫折的神情,反而十分懷念:“哎你還是這個樣子呢,穆盈西,你知道我多懷念你這個樣子麼?”

“多謝掛念。”她轉頭去看大廳裏正掀起了蓋頭,被眾人起哄著當眾Kiss的新人,“不過我倒是一點也不想看到你。”

“喂喂……還這麼口是心非?”他笑得愈發開心,朝她走過去,“我們什麼時候這麼生疏了?我可不記得——”

“盈西你怎麼在外麵?外麵冷,趕緊進去。怎麼又抽煙了……畢竟是你表妹結婚,熱鬧點無可厚非,你不在場也不太好——”從大廳裏匆匆出來的男人生著一張俊秀的娃娃臉,自己看起來就像個長不大的少年,卻對著她語帶寵溺,仿若照顧頑皮的小孩子——扯下她嘴裏的煙隨手扔到垃圾桶裏,脫下自己外套披到她的身上,不經意抬頭一望,愣了一愣,隨即驚喜道,“誒——邱默言!你回來啦?”

邱默言嘴角的笑容在一瞬間被廊下的風給吹散了,他略顯狹長的眼中泛著粼粼的水光,望著穆盈西的眼神逐漸變成了審視的目光。

“新郎倌背新娘子去洞房咯~!”從屋裏突然又爆發出了一陣陣的尖叫聲呼喊聲起哄聲,大家紛紛跟著背著新娘子的新郎倌朝外走。穆盈西往旁邊走兩步避開人群,邱默言也後退一步,各自站在走廊的斜對兩邊對目而視,一湧而出的人群仿佛是他們之間永遠也泅不過去的那條河。

人群一路朝洞房去了,門口經過一時洶湧的熱鬧,猛地一瞬間降到了最安靜的時刻。外頭的雪下得越來越大,呼嘯而過的瞬間,會讓人錯以為即將麵臨雪崩,而自己終將被埋葬在最冰冷的黑暗當中,什麼都不必再管了。

許久之後,邱默言又笑了起來,望扶著穆盈西的男人:“對啊,我當然要回來,今天結婚的可不隻是穆盈西的表妹。簡愛,你可別忘了,我和她的關係可不止同學那麼簡單……”頓了頓,他的目光緩緩移向穆盈西,最終定定看著她幹澀的嘴唇,下意識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你說是不是啊?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