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回來,安娜做了晚飯,草草的吃完,就回到自己的房間。

六歲之前,安娜和凱特住在一個房間裏,睡在一張床上,後來,安娜自己要單獨一個房間,父母才將這件比較小的儲物室收拾出來,整個房間隻有十幾平方米,但是有個大大窗戶,雖然有些小,但是收拾的很溫馨,一張米黃色的大床,貼著牆的是一個木製的書架,上麵擺了不少書籍,還有一些小玩意,靠窗的是一個電腦桌,床的左邊是一個小小的衣櫥。牆上沒有貼什麼海報,幹淨清爽。

安娜從床底下拖出一個粉色的行李箱,將一些衣物放進去幾件,然後放回床下。其實,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毫無頭緒,無數的想法在腦子裏蹦來蹦去,第一次頭痛起來,神經仿佛炸開一半。

渾渾噩噩的鑽進被子裏,雙臂緊緊地抱著懷裏的兔子玩偶,不再去思考,緩緩的閉上眼睛,淚水從眼角劃下,一滴滴浸入枕頭,濕漉漉的一片水痕。

漆黑的夜色中,一個少女在奔跑,她□□著雙足,踩在堅硬的石子之上,鋒利的石塊劃破嬌嫩的肌膚,留下一道道血痕,少女害怕著身後追趕自己的人,拚命地,不顧一切的往前跑,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心髒感覺要從喉嚨裏跳出來,因為,一隻手就要抓住自己了·····

啊!安娜從睡夢中驚醒,剛才的噩夢曆曆在目。夢境是如此可怕,安娜再也睡不著,起身想去客廳拿杯水喝,打開房門,走了出去,經過凱特門前時,想著現在可能在醫院接受治療的凱特,心中複雜難言。自己終將對不起凱特,她從不曾怨恨過凱特,凱特是這個家中最辛苦的人,那些可怕的治療一次次摧殘著她的身體和精神,經曆比自己可怕無數倍的痛苦折磨,就因為這樣,安娜也是有些諒解莎拉的,她愛著自己沒一個孩子,可是當一個孩子隨時處在可能滅頂的危險中時,不的不親盡全力去救這個孩子,無可避免的,忽略很多事情。

這一次是不一樣的,以前,無論怎樣疼痛,安娜都會告訴自己,隻要忍一下就好了,你看,隻是疼一會,你就救了你姐姐。可是這一次不一樣,摘掉一個腎髒是不會像白細胞那樣再長出來的。

冰涼的水進入胃部,精神一下刺激的清醒起來,安娜看著父母房間傳來的燈光,不知不覺的走了過去,貼在門外,聽這裏麵的聲音,莎拉和布萊恩正在說話,那今天是傑西在醫院陪著凱特了,很是驚奇,以往,每次凱特生病,大部分時間都是莎拉在陪著她的,莎拉在凱特的事情上,信不過任何人。

不想在猶豫下去,輕輕敲了敲門,門吱呀一聲,莎拉滿是驚奇地看著安娜,不明白安娜會在這麼晚出現在這裏。安娜走了進去,在靠近門口的地方停下腳步,看著疑惑的父母,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決定說出來:“我不會捐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