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的高度緊張和疲憊不安,讓我剛一睡下,就陷入了什麼都沒有的迷夢裏。等我渾渾噩噩,掙紮著醒過來,已是陽光明媚的第二天了。
我起身,晃了晃尚在混沌中的腦袋,雙手卻已經下意識地探向了枕頭。幾乎是感激淋涕地確認了,論文依舊安然地躺在那裏。
我懷揣著論文下了床,意外地,彎妹已經不在寢室了。這天上午並沒有課,我很好奇她的去向。但理智告訴我,知道得越多越要提心吊膽,並不是件好事情。
看了看表,已經是上午十點半了。我梳洗打點妥當,簡單地吃了些餅幹和蛋糕。在做著這一係列機械的動作時,腦海裏卻一直有個聲音在波動著,
“我敢賭咒發誓,我真的把你的論文交給了班長!”
好吧,我承認,自己幾乎又要被彎妹的言語所迷惑了。因為我著實震驚,為何她在對自己賭咒發誓的時候,聲音竟是如此地冷靜而誠懇,仿佛自己真的是一隻無辜的羔羊。
越是想,就越是覺得疲倦。吃完了早點,我心念一動,決定去班長的寢室轉轉。這樣,就真相大白了。
隻可惜,班長並不在。
“找班長?”她的室友接待了我,“班長已經出去了。”
“上午沒有課啊,她去哪裏了?”我頓時感到了不安。
“哦,就是去交教育課的論文啊。”
“什麼?”我詫異不已,不由焦急地追問道,“不是昨天晚上就收齊了上交的嗎?”
“不是啊,”室友疑惑地看著我,“昨天收完論文都已經超過八點了,教學樓早沒有人了,交給誰去啊。老師的吩咐,是讓班長昨天晚上收好,今天早上交去教學樓的辦公室,以便老師在中午上班時可以清點。”
我呆立在原地,冷汗如蟲,一條條地爬下來。
彎妹,又一次欺騙了我。
我回到寢室,努力壓製住心中熊熊燃燒的恐懼。雙手死死地按摩著太陽穴,幾乎就快要陷了進去。我仔細地分析著,彎妹這麼做的意圖。
的確,若昨天彎妹不這麼告訴我,那我一定會去追問班長,查看自己被交的論文。正因為彎妹告訴我為時已晚,我才放棄了挽回的念頭,拿出了我的備用稿子。
那麼,正是因為她沒有上交我真正的論文,所以才必須撒謊阻止我去見班長咯!
我終於得出了這個滿意的結論。隨即仰頭,慘淡地笑了,
彎妹的賭咒,果然是不可信的呢!
隻是連彎妹都沒有想到,我為了防著她,竟然還準備了備份稿。想到長久以來,終於有一次,我可以稍稍扳回一些劣勢,讓彎妹的計策成了一場空的水中竹籃,我的心情竟瞬間地明朗了起來。
“嗬嗬……嗬嗬…………”我不禁肆無忌憚地笑了。臉龐映照在彎妹桌上的鏡子裏,既蒼白,又散發著卑微的光彩。
下午的課,我早早地就到了教室。象個等待著接受勝利王冠的聖女,我莊重地端坐在課桌前,把備份的論文放在膝蓋上。
不多久,班長也早早地到了。她走進教室,視線掃過稀稀拉拉的人群,遇見我,又生生地轉開了。快步走到一個角落的座位裏,放下書包,呆呆地看著窗外。
我知道,她不願意多糾纏我。也許是因為那些流言,也許是因為形影不離的彎妹,靠近我對她來說,隻能意味著危險。
但此時此刻,我的心情好極了。這種興奮與哀愁交織的莫名感,我相信,隻有班長可以理解。
我情不自禁,走到班長的身邊。她看見我忽然靠近,似是嚇了一跳,如驚弓的鳥兒般東張西望了下,然後小聲地問我,“有事嗎?”
我順勢在她的身邊坐下,漾開一個微笑,“班長,昨天你來收論文的時候,我不在吧!”
“啊,的確。聽彎妹說,你去洗澡了。”班長的臉色不由地繃緊了,“發生什麼了嗎?”
我點點頭,又問她,“那我的論文,是彎妹幫我交給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