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魂歸大黎(1 / 2)

夢中烽火映紅了半邊長空,恍如殘照中千裏絢爛的晚霞,哭喊掙紮充斥耳膜,雕梁畫棟上嗶啵作響的無明業火,恍惚間燃盡了滿城繁華隻留下淒涼,叮當作響的環佩混雜在呼喊聲中失了韻致律呂,混亂中衣袖被人扯住,回首但見鋼刀落下,鮮血鋪天蓋地一般湧上眼前……

“不要!”一聲驚呼後,花傾媚翻身坐起。望著所處熟悉的房間,她才明白,方才的戰火離亂不過是夢一場。

“好可怕的夢,簡直是身臨其境,太可怕了。”輕輕甩了甩頭,卻甩不去如潮心緒,花傾媚心有餘悸的下床準備洗臉梳頭。

走進洗手間,花傾媚如平常一般開始洗臉梳頭,身體卻在轉向鏡子的一刹那僵住。

方才夢中的那個遍體華服,珠翠滿鬢的小女孩,現正映在鏡子中!

“救命啊!你、你是人是鬼!”花傾媚一聲驚呼,身體本能的想向後躲去,卻發現自己仿佛被縛住一般無法掙動,內心陡然一寒,難道真的是有鬼作祟?

鏡中的女影卻似乎並不在意花傾媚的反應,自顧自的說道:“千載輪回,千載恩怨,這承載了千年的孽障,是時候了結了,去吧,為了你未盡的宿命……”

說罷,一道強光自鏡中射出,花傾媚的眼睛顯然無法承受這麼高的亮度,在合眼的那一刹那,她隨即失去了知覺。

……

“醒了就起來吧,我們的時間不多。”一道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花傾媚困倦的睜開眼睛,眨眨,再眨眨:“唔,這裏是哪裏?你是……啊,你是那個女鬼!”

小女孩輕輕頷首:“準確的說,我隻是一縷鬼魂罷了。”

“一縷?”花傾媚不動聲色的退了幾分:“為什麼是一縷?”

幽魂顯然也察覺到了花傾媚的抗拒,卻是不甚在意,反而靠得更近了些,一雙盈盈秋瞳盯住花傾媚,不言不語。

“該不會……你就是我?”花傾媚被盯得實在有些發毛,心中卻忽然閃過這一絲可能,於是試探著問道。

幽魂不答,兩人之間一時陷入詭異的沉默,半晌,那幽魂喟然歎道:“你隻道我此刻不過是個孤魂野鬼,卻不知千年前我也曾是皇宮中的金枝玉葉,尊貴無比。”

“金枝玉葉?你、你是一位公主?”花傾媚不禁打量起這縷幽魂來,這幽魂雖然身量嬌小,一襲白衣,但的確姿容綽約,端莊穩重,不像是普通女子。

“既然你是公主,又為何淪落到如今這幅模樣?飄零於天地間,不知魂歸何所?”花傾媚疑惑問道。

孤魂一聲輕哼:“大仇在身未報,我如何能甘心就這麼再入輪回?為了報仇,我在輪回台前拚命掙紮,拚著淩遲之痛,硬是分出了一縷神魂未入輪回,但沒有肉身依附的神魂太過虛弱,光是積蓄力量就用了千年,所以一直到現在才得了機會能夠與你一見。”

“大仇在身?怎麼會?你可是一國公主啊!”花傾媚愕然。

“我死那日的情景,你方才不是在夢裏見過了麼?”孤魂翠眉微顰。

“那個夢是……”花傾媚臉色一冷,“你是在戰亂的時候被人乘亂殺了?”

孤魂頷首:“不錯,我十五歲那年,大朔破我國都,父皇匆匆帶著宮眷出逃,我和母妃淑妃就是在那個時候被人乘亂……哼,國破在即,真可笑後宮中那些女人還顧得上勾心鬥角。”

花傾媚歎了口氣:“聽這麼一說你倒真是可憐,不過話說回來,你等候千年,不會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前塵舊事吧?”

“是不是前塵舊事,你很快就知道了。”孤魂唇畔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

花傾媚被這一笑弄得有些心悸,心頭卻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你該不會是想要我穿越到過去,替你報仇吧?!”

“嗬嗬,真不愧是我,縱然轉世千年,依舊是玲瓏心肝。”孤魂唇畔笑意漸深。

“事先聲明,我可不打算答應!”花傾媚見勢不妙立馬心存防備,不過似乎為時已晚。

“嗬嗬。”孤魂再無別言,一道強光掠過,花傾媚陷入昏迷之前心中隻剩苦笑:“居然兩次都栽在同一招手裏……”

花傾媚悠悠轉醒時,身處一個頗為華貴的的房間,身下墊著大紅蟒緞被褥,身上蓋著石青撒花刻絲錦衾,後腦枕著攢金絲彈花軟枕,床邊懸著的是天青色暗織榴花帶子紗帳,掀了帳子下地看時,是一個烏梨木雕花屏風,繞過屏風隻見一個圓桌,辨不清是什麼材質做的,桌上軟絨福字珊瑚桌布,沒擺茶水,倒是擺了一個梅花銀酒壺並幾個瓷杯,桌邊圍了幾個圓凳子,倒像是清漆梨木的。一覺醒來麵對著如斯繁華的房間,若換了旁人隻怕樂都樂死了,可花傾媚卻是半點也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