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一定認識那家夥,那個擁有長長的黑色秀發的男孩子。因為他一直在看我,從我剛進這個雜貨店開始,他就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我,從上到下,我估計連我今天穿什麼襪子都被他瞧了出來。
令人不舒服的家夥。
“林子,”我走到和我一起來的同伴身邊,故作自然的喊了一聲,“找到了麼,可以走了麼。”然後壓低聲音,“我覺得那家夥一直在看我,令我全身都不舒服。”
林子聳了聳肩,極其鄙視的看了我一眼,“看你?你有什麼好看的?妄想症吧你。”接著就繼續去找一個好像是她上個月來這裏看到的一個漂亮的陶瓷皂盒。“嗨,老板,幫忙找一下白。”她招呼那個古怪的少年,企圖提高效率。
沒錯,那家夥就是這家雜貨店的老板。我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他這麼一個看起來很嬌氣的男生要來開雜貨店,而且根本不像是在做生意的,一副懶懶的,敷衍的態度。
你看——“啊,這個,我也不清楚。”
他用一種很茫然的語氣對林子說,懶懶的臥在一個躺椅上,手裏的書不停地翻著頁,天知道他是不是在看書。這個家夥的身邊是一個壁爐,很老式的那種,暖烘烘的發著紅光。看樣子真舒服。我搓了一下被凍紅的手掌。
好像有點跑題了。
剛才明明是在控訴這家奇怪而且討厭的店,現在我腦海裏的話題卻莫名其妙的變成了“啊,這裏看樣子很暖和,不知道躺在躺椅上會不會很舒服”諸如此類沒什麼意義的句子。
一定是外麵的天太冷了,把我的思維凍成了冰淩。
說起來,這家夥還在看我。
我有點被他看得焦躁起來。“快點走啊,林子,找不到就不要買了。”我口氣有些凶惡的對林子說,好像再呆一分鍾我就會在這裏變成一隻老鼠似的。
“幹什麼啊。”她嘟囔了一聲,毛茸茸的卷發不舍得轉了回去,“再等一會,一會就好。”
“不行。”我拒絕。
“你先走好了。”她極不情願的對我說。
“走。”我再次強調。
“好啦,服了你了。”
“是要找這個麼?”就在我拉著林子轉身的那一霎那,身後的少年開口了。林子慌亂的轉過頭,驚喜的望過去。
那家夥,漫不經心的用兩個手指捏著皂盒的邊角,微微的提著,拿著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似的。皂盒的繁複的花紋讓他纖細修長的手指顯得越發白淨,就像是一件藝術品。他的眼睛還是在書上粘著,一張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冷漠但是看起來和我一樣焦躁眼神。
“啊,就是這個。”林子開心的叫道,想要衝上前去接過。
可是,他把皂盒扔了過來,扔。
林子沒有感受到來自那個少年的惡意,用圍巾接住了皂盒,並且臉頰微紅著衝我宣布,“任務終於圓滿了!”
討厭——我有些不爽的看著那個少年。
“小姐,你男朋友還真是活潑可愛呢。”清脆的帶著些繾綣的溫柔語調。我條件反射的向他看去,望到他漆黑的如深淵般的眸子裏。裏麵是毫不掩飾的諷刺和惡意。
我微微的皺起了眉,歪著頭,冷笑:“不關你事吧。”
我不打算而且也沒有必要向他解釋林子是個女孩子的事實,即使她長相中性,打扮的像個男生,有著女孩子的性格。但這和一個陌生人沒關係。
和一個對我們毫不友善的陌生人無關。
在林子付錢之前我就踏出了這家古怪的店的棕紅色的鐵門。外麵飄著很大的雪,冷風從脖子裏灌進來。
我的腦子被風一吹,突然像是被誰揍了一拳似的。
糟糕,我想起來這家夥是誰了。我怎麼會因為他的留了齊腰的長發,躺在火光裏就把這個家夥給忘了呢。
擦——太不幸了。
我緊緊地抿著嘴唇,盡量的在寒風裏擺出一個憂鬱而且瀟灑的身姿。
啊咧,你知道前男友這一種生物麼。
兩年前我甩掉了他,在寒風凜冽的現在,我成功的把他當成了一個陌生人。
這算什麼啊!算什麼啊!那家夥這麼凶殘,我竟然不認識他了!!還在他麵前晃蕩了這麼久!!!真的,他絕對眼下留情了沒把我用眼神剜死。啊啊真主把我帶走吧!!
“想起我了麼。”他溫柔地嗓音在我背後響起。
如芒在背……
“唷~赫連~”我伸出爪子招呼,臉上掛著扭曲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