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陳沛已經有新女友了。”
單映童一怔。
姚麥禮說:“正熱戀著呢,天天跟我們吹這個女友多漂亮多懂事多相配,說要帶出來顯擺顯擺。”
單映童支著一旁的桌子緩緩坐下。
她不該問,可是想起那個初次見麵時笑得憨厚誠懇的男孩,想起那個於巴塞羅那海邊醉倒在地、稚氣發誓的男孩,想起那個摟著女朋友一口一個“老婆親愛的”的男孩,她還是忍不住問:“陳沛……難道對許安並不是真心?他們在一起時……很甜蜜。”
姚麥禮擺碗上桌:“這要看衡量標準了。在他那,算是吧。在你的標準,不算,差得遠。”
單映童一笑:“我的標準?”
姚麥禮拋了個媚眼:“我啊!”
單映童微側頭道:“他,我是說陳沛,是不是不能忘記之前那個離開他的女孩?”
總想找些借口,不願相信所謂無情,就是這麼□□絕對。
姚麥禮一怔,失笑:“他啊,可能早忘了那姑娘叫什麼了。陳沛那小子別瞧看著憨厚,心裏花著呢,就是你瞧著他跟許安熱戀那會兒,私下也並不老實。他總有感情糾紛,所以我們都不願意管他的事兒,也管不過來!”
單映童立時覺得寒毛聳立,姚麥禮所描述的人與她認識的陳沛相距甚遠。
她本就清楚自己與這幫人精的差距,也早早決定放棄弄清楚他們的表裏,可真正意識到這層麵皮能有多虛情假意,依舊深受震撼。
默默地吃了一會兒,姚麥禮後知後覺她差極的臉色問道:“童童,你怎麼了?不舒服?”
單映童強自歸斂心神,看了他一眼說:“沒有。那個,麥禮,你剛才表現的不好。許安那麼難過,你這樣態度她會更傷心。”
“你還在想陳沛的破事啊?!是是,童童大人,我錯了。我實在是怕了動不動就梨花帶雨的女生,真是怕了!我以後注意啊,不過長痛不如短痛,許安對陳沛早死心早超生啊。人生處處是變數啊,總守著沒指望的事哭也不是辦法啊,保不齊她轉天就遇到更傾心的對象,忘我相戀了呢!”
單映童對著姚麥禮的嬉皮笑臉牽強地動了動嘴角。
是啊,她怎麼沒想到這層,這樣心碎欲絕找姚麥禮說理的女生海了去了!
且不說他那幫混賬朋友的感情糾紛,找他本人哭的就數不勝數,她在A大時就聽過老多這樣的段子了,所以他當然練就鐵石心腸。
單映童隻能自我安慰她本就是個淚腺不算發達的女生,所以屆時這個橋段正好可以略去,倆人都省事。
飯後二人相依窩在沙發裏看書,不一會兒姚麥禮手機響起,單映童本有些心不在焉,初時也沒注意,然而他與那端說笑了良久,文體商政嘮了一大圈,眉飛色舞的,然後她聽見姚麥禮說:“對了,許安今天又來了,你小子啊,聽哥一句,長此以往必有報應啊!”
那邊說什麼間他飛快地看了單映童一眼道:“去去去!這不一樣!我美著呢,你不懂!”
話題很快又走遠,說起股改來。單映童重重合上書,悶坐了一會兒,又默默打開。
可算等到電話結束,單映童忍不住說:“感情挺好啊。”
姚麥禮理所當然地接:“啊,是大沛呀!”
單映童陰惻惻地瞪著他,瞪到姚麥禮終於覺悟大歎一聲:“嗨!他這人感情態度值得批判,可是對待兄弟從來沒的說啊,一碼歸一碼啊!”
單映童再次合上書,憤憤進屋。
這天晚上,單映童再次被噩夢驚醒,那夢境實在太過恐怖哀戚,她驚喘著坐起來,渾身冷汗淋淋不住地發抖。
噩夢的開頭,依舊是那個平常的下午,她懵懂地打開一室狼藉,對著他傻乎乎地笑,說:“你們好。”
然而蘇格蘭高地的青草、普羅旺斯的花香都無法阻擋泰晤士河的寒冷漩渦。
隻是這一次,與她一起溺死在河底的還有一個許安,隻是這一次,姚麥禮淡笑離開的背影旁,還有一個漂亮高貴的女郎。
姚麥禮在單映童急促顫抖地喘息中打開床頭燈,揉著眼睛問:“童童,你怎麼了?”
單映童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他一眼,立刻轉回去,說:“關上燈,姚麥禮,關上燈。”
夢裏的情緒太濃稠,帶到現實中來,久久無法稀釋,此時看見他,無疑是刀口撒鹽般的痛楚。
讓她如何受得了,這樣麵龐純良語氣關懷的戀人,這樣朝夕相處耳鬢廝磨的情人,這樣不顧一切放縱相愛的……愛人,有一天竟會天各一方,相逢亦不識?
尤其是,他會變成另一個她的他,依舊這般風度翩翩深情款款,他可會向朋友炫耀自己的新女友?他可會絕情抹去他們一切相愛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