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將洛泠鞭打的遍體鱗傷後,鮫王給她喂下那顆丹藥的同時,還順手喂了她另外一顆,在喂下後,洛泠表麵的傷口一下子都消失了,但還是火辣辣的疼。
為何要除去她表麵的傷口?那時,洛泠尚不明白她的用意。但在第三天之後,她就知道了。
這日,又來了一個人。瀾殤。
似乎他們都有王熙鳳,那個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的愛好。
一陣低低地聲音自外傳來:“千萬恨,恨極在天涯。山月不知心裏事,水風空落眼前花。搖曳、碧雲斜。”聲音低沉,帶著濃濃的哀傷。
男子修長的身形,一點點從晶簾之後顯露出來。
竟是瀾殤。他亦如往昔,一身紫色的綢緞。隻是周身濃鬱的哀傷,更為濃重,隱隱的化成了可見的霧氣,纏纏繞繞。
他靜靜的看了洛泠一會兒。而她卻一直在閉目養神,優哉遊哉。一點兒不像是被困的人。模樣安好,應沒受到什麼拷打。
終是忍不住了,用很輕,卻近乎絕望的聲音問道:“為什麼,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選擇他。我哪點比不上他?父皇將繼承姓氏的資格給了他。而我卻隻能隨母親的姓。
他繼承了星主的位置,君臨天下。我卻隻能靠著自己,一點點囤積實力。我的母親,在我一出生,便去世,棄我而去了。
那時,我亦在玉無痕身側,但你從未看過我,你的眼裏僅有他一人。後來,你終於重生,但為什麼,為什麼在琅琊森裏給了我希望,而現在卻竟是,再看我一眼都不肯了麼?”
洛泠突然想起尚在江南之時,那天瀾一對洛泠說話時所透露的:“少爺每次都期望著超過無雙公子”每每都那般期望。但又無可奈何。父不親,母不愛。而族裏,又僅玉無痕一人被賜予了他父親的姓氏。
在這麼大的壓力下,所有的幸福都與之無緣。
所以,才會在因為那一次的血劫,讓他擁有了被母親嗬護的感覺吧。卻把這種感覺,當成了另外一種感情。
洛泠依舊沒有睜眼,靠著牆壁,卻悠閑的像是閑雲野鶴。像囈語一般的說:“喜歡他的,僅是過去的我。現在,我隻願清風弦月,悠然此生。一千年了,所有的愛恨都該消失泯滅殆盡。
我記得一段話——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憶。
第五最好不相愛,如此便可不相棄。
第六最好不相對,如此便可不相會。
第七最好不相誤,如此便可不相負。
第八最好不相許,如此便可不相續。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
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一千年裏,我一直在想。為什麼當初就那麼執著,非君不嫁。我想了整整一千年,終於,一切又歸於風輕雲淡,不再愛,不再恨……”
瀾幽的身子顫了顫,聲音壓抑,卻近乎嘶吼:“你什麼意思。你在我的眉間留下的那枚冰晶,難道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嗎?”
說罷,他近乎野蠻的扯過洛泠被緊鎖的纖手,拂過他的眉心,那裏,有一邊冰片浮出。
“若不是為了翎兒,我不會救你。更不會為了救你,而使用掉我為數不多的冰心玉魄。你既然已經無礙,便將它還了我,如何?”洛泠將頭往下低了一點,繼而斜斜的將頭抬起,對著瀾殤。
但低頭的一瞬,一片銀芒自她眸裏閃過。
瀾殤聽了,猛的往後退了幾步,“不,我不會還給你的。這是我的,是我的洛兒親手為我嵌上。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我永遠不會讓它離開我的身體。”像發狠誓一般,狼狽的往外逃去。
當晚,瀾殤酒醉。醉酒中的他,口裏,隻是低低呢喃:“相見何如不見時……嗬”
簡單的語句,聽來,卻有撕心裂肺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