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轉,跳躍,騰空,靜止,直到音樂停止。
舞者,就是千萬遍的練習和重複,千萬遍的創新和嚐試。
看著鏡中的自己,將結尾的動作調整再調整後蕭澤才滿意的起身關掉音樂。一舞結束,炎熱的夏天室內雖然打了空調可薄衫早已被汗水浸濕。蕭澤拿起毛巾隨意的擦了擦額上覆的一層薄汗,便聽著門鈴響了。
這個時間應該不會有人打擾才是。
打開門,廊燈橘色的燈光撒進來,竟是老師在門口。
“老師?”蕭澤不無驚異,近兩年,拿的獎越來越多,得到了業界眾多人的認可,老師知道他技藝日臻成熟,便極少來教導了。
明明已經是快四十的年紀,秦卿舉手投足卻總在不經意間流露出舞者與生具有的氣質。她站在門口,手裏挎著一個包,齊膝的短裙下露出一雙纖長的腿,雖然從事教學工作已久,身材卻
依舊保持的非常好。
“這麼晚了還在練?”
聽著蕭澤呼吸有些急,秦卿知他是又在練舞了。現在站在自己眼前的,是她這輩子最引以為傲的學生。二十歲,已在國際最具權威的舞蹈比賽中一舉奪魁。業界的最高獎項梅花獎,他已經是三屆的冠軍。
“世紀最年輕的舞蹈家”,“世界舞壇的一隻奇葩”,更多的頭銜,更多的掌聲,鮮花,以及誇讚與期待,無一不時刻圍繞追捧著他。而蕭澤的成功卻並不是偶然,過人的天分和駭人的努力的結合,才造就了今天的榮耀。而榮耀滿身的他,如今卻低調的住在郊區,遠離城市喧囂,也從來不主動去參加業內的聚會。
碰上老師嗔怪的目光,蕭澤淡淡的笑了:“老師您知道我,不練夠,連覺也睡不安生。”
“你啊,真真是個舞癡。”秦卿嘴裏這麼說,臉上卻微微笑著,無不欣慰。蕭澤從前就喜歡看秦卿笑,老師在訓練的時候總是很嚴肅,所以舞蹈室裏同齡的孩子們總把她的笑容當寶貝。
想了半天回過神兒來,蕭澤才慌忙側過身,讓出門口給秦卿進來:“老師快進來坐吧,這麼晚過來,是有什麼事兒麼?”
不料秦卿卻並不動,隻在門口站了,臉上的笑容也被高深莫測的表情所替代:“今天我來,是有個事兒要求你,你不答應,我就不進這個門兒。”
“老師這是哪裏話,您有什麼吩咐,小澤定是照辦的——”話到一半,見秦卿身後隱約有個纖細的影子,蕭澤臉色頓時一變,跟著便朝秦卿深深鞠了一躬:“老師您知道的,我,不教學生。”
秦卿臉色不太好看,事情也過去幾年了,蕭澤卻還是擺脫不了,這也是蕭澤唯一讓她覺得不省心的地方。
“小澤,這孩子條件好,你看看也許就喜歡了。”
蕭澤低著頭不做聲,他是決計不想再教學生了的。
“小澤……你聽老師一聲勸……該放的咱都放了吧?”她絕口不提當年的事情,唯恐又引的蕭澤黯然神傷,所以也隻是這樣規勸了一句,卻多多少少還是牽動了蕭澤的心思。
“老師……我……我最近忙著舞劇,怕是顧不上他。”
秦卿看著他話語裏雖是拒絕,臉上卻已經帶了些猶豫,心中不禁一陣驚喜,連忙說道:“孩子是我在少年宮的窗根兒底下發現的,家裏不同意他學舞。他呀,跟你小時候一個性子,趁著學畫畫的時候偷偷跑到舞蹈教室看人上課,見到我就使勁兒的求。”
當真和自己小時候一樣,蕭澤苦笑。
“小澤,你想想……”秦卿一手不禁扶上自己的腰:“我這腰也是老毛病了,在小班裏教教基礎的還好,可這麼好的苗子要是到了我手上,怕是要耽誤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