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證便是在那次同她回靠山屯之後拖人辦理的,本本拿到手的時候自認修練得體的心性還是不可遏製的狂跳了一下,結婚這個詞彙於我很是遙遠,更沒想過某一天會跟一個人攜手白頭,那該是怎樣奢侈的一段相濡以沫啊。。我對著湛藍的當空在想,我秦夜不是朝三暮四的男人,再混世也不曾褻瀆過我認準的愛情,“愛情”緩緩咀嚼這兩個字的時候還是輕微的笑起來,三十而立的年紀還能遭遇愛情,老天對於總不算太過虧欠。而那個人是言詩詩,又讓我覺出是天大的恩怨。人啊,果然難逃“命中注定”四個大字。
她的心思我懂,攻心計玩了這麼多年,再是個諱莫如深的丫頭還是不免要被一眼看個通透。靠山屯那天我急速翻看她的通話記錄,確定她跟王律師一直有所聯係,為了什麼,不多想自然了然於心。誠然一個女人太過算計,我不喜歡,偏偏她的,我照單全收。
原來,時至今日,我是這麼渴望被一個女人護在心口小心珍重。這世上,似乎又隻有她言詩詩敢生猛的用行動宣泄,包括前一世她珍藏的那些點滴。她太聰明伶俐,想要什麼是靠自己的能力得不到的。而她用這份過重的才情隻為排除異己,將我拒為已有的時候,我秦夜,隻覺榮幸之至!
她是我認定的女人,又怎會去拂她的意。明著什麼也不做,暗裏總要讓她好受。莊桐用計將我們從靠山屯騙回去,不論她心裏多得意,倒也無形中給了我一次機會。就順了她的意,也讓自己稱心如意。莊桐的情意視而不見這麼多年,也是時候撕破一層紙,算到兩清的時候了。
隻是沒想到,將這個從未動過半分情的女子推開會給她帶來如此大的禍患。我隻想到了莊桐的心思惡毒,倒忽略了一往情深的景風,更沒想過他周遭會埋藏怎樣的禍患。
我隻知,“情”字傷人,這一點我比誰都清楚,那些支離破碎的過往讓我生生隔斷一個人生,必須死裏逃生重新來過。其中如何苦難過我太心知肚名,楚信風是我那麼好的兄弟,不擔他會將人從我手中奪過去,他不會,從我第一眼看到這個男人,便參透他的稟性,是個值得深交的男人。我勒令言詩詩離他遠些,隻為他某一日不得不麵對現實的時候,能痛得少一點。
畢竟這個男人,已經如此不幸!
他外表華麗,氣韻倜儻,上流社會中何其首屈一指的風雲人物,可是他到底好不好過,我很清楚。
莊桐我是叫人盯得緊了,知道她從結婚那一天開始就一直沒有安份過。遲遲不肯出手,也是覺得詩詩這樣跟她過招交手,倒有幾分樂趣,便由著她去折騰。畢竟莊桐在他眼裏,成不了什麼氣候,而這個女人心思巧妙將她莊桐玩弄於鼓掌之中,讓他將好戲也看得十分暢快。莊桐雖然不是個一般的女人,但終不是她的對手。夜夜擁她而眠的時候,便常常在想,我這是遇見她遇見得晚了,竟已到了這樣愛不釋手的地步。
隻在她大獲全勝的那一天,沒想轉首命運低低的說,這個女人還是失去。那一夜我幾乎是瘋了,頭腦中從沒這樣淩亂過,將全城翻過來也找不到人的時候,驀然一陣心死。那感覺就像明明有一個人就被你小心意意的放在心坎上,時不時也會消失不見,卻不會逃出你的手掌心。但這一次,便好像真的飛走了,我伸出手掌裏裏外外看遍,沒有她,我的心便也跟著死了半截。
直直闖進那滔天火海中,腥紅灼燙的眼瞳中隻有一副枯骨殘骸的時候,覺得兩世今生,也不過就是這個樣子,生生死死,緣起緣滅,不過就是這麼隨意且不堪負累的一件事,有什麼意思呢?失去言詩詩的那一刻,我竟覺出活著無趣。
攬著她的唯剩一俱骨頭的身體,回憶一段段笑嫣殘餘,漫天火海退了熱度和顏色,仿有泠泠日光鋪天蓋地灑下,像那日與她相遇的街頭,我覺得很安詳,真正心甘情願,死心塌地的想要瞌緊雙目睡一覺。哪怕再醒不來,倒也真的無撼了。
火沿著我的手臂燒上來,上等的西裝料子發子簌簌的響動,燃得如些熱切。我攬著她,眼角有淚不可遏製的淌下來,陪著她死我是願意的。隻是痛恨自己,同樣的疼卻要讓她經受兩次,我算什麼男人?!
在無數個人覺得她跟某某相同的時候,在無數個日夜我亦思及對比的時候。我知道言詩詩知道我的身家來曆,她那樣的性情不會不反複思索介懷,自己是否隻是一個替代品。這感覺就像我忌憚任何同她靠近的男人,狠狠的忌憚。隻是我還沒說出,言詩詩,我愛你,是與他人無關的。這樣的話,便再沒有機會說。我攬得更緊些,薄唇湊到她耳畔,黑黑的一個頭骨,我貼上去,心疼成一片,笑著緩緩說:“言詩詩,我愛你,終是與他人無關的。”安心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