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遲遲的暖夏時節,天地間一片晴好。
青山綠水環繞間花葉葳蕤繁盛,生機勃勃,映得人一雙眼瞳都泛起綠意。時有雜草豐盈的池塘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起碎金子般粼粼閃爍的波光,伴著大自然特有的蟲鳴鳥叫,像熱鬧歡快的奇異殿堂。
楚信風微微皺眉,抬腿打量一眼被草鏽圖染得麵目全非的西裝褲腿。無奈對前麵開道的男子喚了一嗓:“哎,夜,你確定我們沒走錯路?那個什麼靠山屯又不是鳥不生蛋的地方,怎麼也得有個路才像話吧。”再瞧瞧他們現在走的這叫什麼?下腳的地兒都沒有,趟過接近半米高的青草,幾萬塊的褲子都毀完了。
秦夜聞言停下,暖日當頭的時候俊顏還是生了層顯而易見的薄冰。手掌抬起擱到眉間,視線從指縫裏劃向天際,四周高樹臨立,遠遠望去像道密不透風的高牆。楚信風說得沒錯,他們是迷路了。牛心村靠山屯再是荒涼的旮旯,也終究有人住,肯定有通往外界的路才對。之前問路時那人也隻說太過狹窄車子開不進來,並沒說下腳的地都沒有。
一聲冷哼從喉嚨裏溢出:“什麼鬼地方!這年頭還真有世外桃源不成。”
楚信風聽他這樣一說當即泄了氣,感情兩個多小時的拔山涉水都做無用功了。再不顧及什麼優雅的貴公子形象,一屁股坐到地上。蹙眉哼哼:“奶奶到底給你找了個什麼樣的媳婦啊,山山水水裏三層外三層的包著,可不是個世外高人?”
怎麼個高法秦夜沒想過,本事定然小不了!奶奶什麼樣的人啊,雖說一把年紀,兩眼卻仍舊閃閃放光的,但凡經她手的女人一眼就能看穿本質。尋覓幾多年硬沒選定個合意的孫媳婦,這回好,一個鄉下姑娘不知給她灌了什麼迷魂湯,一眼就相中。不惜裝病折騰到醫院去,合計就是逼他將人八抬大轎抬回去。
手裏的領帶一把扔到地上,煩躁地扯開襯衣領口,一點衣冠楚楚的樣子都不見了,十足的錦衣郎模樣,仍舊風流倜儻。
楚信風抬手遞給他一支煙,眯眸間問他:“要是真找不到路怎麼辦?夜裏這裏會不會有野獸出沒啊?”他沒在鄉間長過,見過最大的綠化麵積也就哪個山水綺麗的風景區了。
秦夜如何知道,狠狠吸了一口煙,抬起腕看時間:“再找不到就按原路返回吧,走深了出不去也麻煩。”再一抬頭,眉頭微折,尤是怔愣。手中執煙的動作也停頓,扯了扯楚信風的肩頭,自言自語:“什麼情況?”
楚信風雲裏霧裏的搞不清狀況,頜首反問:“什麼什麼情況?”耳畔呼呼的風聲縈紆而過,女子尖喉尖嗓的聲音也越發明顯震撼。轉身望向發聲體,扯了扯嘴角,徹底領悟秦夜無語冷凝的內涵。隻見一個身著花格子襯衣吊腿褲,紮兩個羊角辮的瘋丫頭揮舞著一把小皮鞭氣勢磅礴的從天際來。偏晌午的日光通通照到她身上,背著碩大團的金光更顯光芒萬丈,像縱橫天地間的一匹……惡狼!
一邊張大眼的狂肆而奔,一邊扯著嗓子對兩人喊:“你們兩個……哎,豬……豬……”
楚信風當即虎了臉:“這是哪裏跑出來的瘋丫頭啊,怎麼說話呢?”你才豬呢,你們全家都是豬!
由於他此刻手撐地坐著,地勢偏低,沒看到由遠及近波浪一樣隨風推滑而來的草叢。但秦夜不一樣,他站著,再加上身高的優勢,一下瞄到草叢裏奔跑前行的是什麼東東……豬!沒錯,兩頭黑白花紋的小豬以他那輛賓利車的勁頭撒歡往他們這邊跑來,心口一縮,急速閃躲時不忘叫上一邊抱怨的楚信風:“快閃!”
楚信風哪裏閃得及,等他反應過來看清那兩頭黑白花時反倒被跳上來的一頭重新死心踏地的按回地上。另一頭繼往開來,四腿一蹬一踹,板整的白襯衣上當即幾個蹄印子,臭氣熏天。
揮鞭女欲哭無淚的跟過來,微張著嘴巴想說點什麼:“你……豬……”最後語無倫次,這種狀況她也沒經曆過,再者之前已經盡到提醒義務,按理說與她無甚關係了。眼見那豬就要跑沒影了,左右說了句“對不起”揮鞭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