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麵麵相覷,悄無一言,偶有積雪從枝丫上簇簇飄落。
陸仲康因年老不耐風寒回府去了,從陸家村至休寧縣城一來一去須半日,他自是不會在風雪中苦等,留下了二三十個青壯待在陸離家的籬笆小院,餘下傷者及眾人都各自散去。
被李玉京一腳踢得暈死過去的王二此刻也悠悠醒來,指著李玉京呀呀,卻說不出話來,被王大扶著看傷去了。
李玉京在眾人的圍攻之下驚出一聲冷汗,特別是陸仲康那一句:“生死無論”,此刻從香消玉殞的恐懼中緩過氣來,憤憤道:“窮山惡水出刁民!陸離你也是刁民!”說著又把矛頭指向陸離。
“讓姑姑受驚了,陸離甚感不安。”陸離滿滿靠近,稚嫩的臉上滿是無辜之情。
“哼,以後再和你算賬!本小姐餓了!”說著轉身進了屋子。
這幾日來,林氏見慣了李玉京和陸離鬥嘴,搖著頭苦笑了笑也轉身進屋。對於今日之事林氏心中隱隱有一絲明悟,也許這是一個奪回家產的契機,之前知道了李易之李玉京兄妹二人的身後,林氏便有借助李氏兄妹二人之手奪回陸府田產的念頭,奈何那日李易之因無證物又擔憂落人個仗勢欺人的口實拒絕了,是以便沒有開口,如今這番說不得那李先生便改了心思。
卻說那受陸仲康指派的護院進了休寧縣城,依照李玉京提供的地址來到一樁小院前,院子梅花正開得好,臨近大門便有陣陣幽香傳來,更有那斜枝從牆上橫了過來!
護院上前敲門,開門者正是早上架驢車給陸離家送米肉糧油的陳叔,聽那護院說明了來意,瞪大眼睛驚呼一聲,便向裏往李易之那裏通報去了!
不消片刻,幾個仆人模樣的精悍男丁簇擁著一個二十七八歲書生模樣的青年而來,正是李易之。李易之眼神中閃過一道淩厲的光芒,莫名的威嚴從身上散發出來。
“你是從陸家村來的?到低如何清楚說來!我妹妹如今怎樣了?”對護院沉聲道。
護院一五一十將事由說了一遍。
“大膽賊人,竟然敢綁首輔家的千金,給我綁了。”李易之突然大喝一聲。
“公子,不是……”護院剛欲解釋,話說了一半就被人一腳踹倒在地,被人七手八腳的綁了起來,嘴巴也被人塞住。護院心中莫明其妙,明明是你妹妹殺了人(以為王二已死)為何卻說綁了你妹妹,嗚嗚嗚的要解釋,奈何嘴巴被人堵住,有口不能言。
那幾個精悍的家丁連帶陳叔,瞧著那護院眼神中都有一絲莫名的譏諷,嘴角掛著不屑的笑意。
“陳叔,將這賊人先關進柴房裏!我帶人先去陸家村,你拿了我的印簽去見汪知縣,可明白如何做。”李易之冷聲說道。
“少爺,我明白,這些賊人膽大包天,竟敢綁架小姐,我叫汪知縣隨後帶了巡檢去陸家村!”陳叔躬身道。
李易之滿意的點點頭,領了那幾個精悍的仆人都騎了馬朝陸家村奔馳而去。
陸家村外的大道上有幾騎在雪地上奔馳,若是有在軍伍中待過的人此刻一眼就能看出這幾匹雪中奔馳的駿馬都不是平常駑馬,而是軍中精良的軍馬,馬上的騎士個個精悍,縱馬的手法高明,都是雙腿緊緊夾住馬腹,身體微微離開馬鞍,身體前傾,這是騎兵中的精銳才有的手段。
騎士們風馳電掣般進了陸家村,在為首青年男子的帶領下,徑直往陸離家而去,待到近前,見院子前有二三十個手持木棒的青壯,青年男子雙眼微睨,喝道:“小姐就在前方,將賊人們驅散!”
青年身後的幾名騎士聽了吩咐都從身上取下腰刀,並沒有拔刀出鞘,縱馬衝進人群,掄起帶鞘的刀劈哩叭啦一陣亂打。陸仲康留下的二三十青壯除開十幾個家中青壯,剩下的都是陸氏子弟,平常在鄉間打架鬥毆還行,那經得起騎兵的衝撞,慘叫著四散而逃,往陸仲康家報信去了。
“大哥……”李玉京見李易之紅著眼睛喊了一聲。
“玉京,先進屋子再說!”李易之側身下馬。
待進了屋子,李易之低聲說道:“玉京,你可是殺了人?”
“那個無賴輕薄我,我隻是一腳把他踢暈了過去,然後被人圍住要打殺了我,還是陸離報出爹爹的名號,對方才作罷!”李玉京在李易之麵前一副小女兒姿態委屈的說道。
“沒有殺人就好,不然少不得一番麻煩,如今又是多事之秋!”李易之從頭到腳打量了李玉京一番,見她並不傷勢,神情好了很多。
“大哥剛才以為你殺了人,將那報信的人綁了起來,叫汪知縣帶人來捉賊了!”李易之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