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安算準了方敬昭的性格,這樣微小的要求他絕對不會拒絕。
但是,當她在離開四個月後再次站在瑪迪莎的門階上,入目所見的蕭索讓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往日的這個時候,來遊早泳的人已經絡繹不絕,然而現在卻是門可羅雀。掛在牆壁上的水牌,除了泳池、桑拿等幾個比較大眾化的項目,其他特色項目基本都被撤掉了,看上去空蕩蕩的。
由她一手培養出來的那批優秀的客服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二個小姑娘她倒是認得,一個叫馮躍,一個叫李娜。她們以前都是水療部的服務員,禮儀雖然都得體,卻擔不起大場麵。
顯然,因為她這個老板的離去,瑪迪莎發生的變故不是一般的大。
這樣的現狀看在方敬昭眼裏,感覺到的則是服務上的輕慢。這個會所可是安安經營了五六年的心血,可以說是她的第二個孩子,她每每提及總是滿口驕傲自得,怎麼會敗落至此?
“停業?!為什麼?這是誰做的決定?我記得你們老板給的薪酬待遇也不低,她才走了幾個月,你們就這麼輕忽,就不怕她寒心嗎?”方敬昭的憤然表現得很直接,連連質問。
二個小姑娘委屈地麵麵相覷,馮躍大膽地道:“是方先生說的啊,我們隻是打工的,又做不了主……而且,店裏、店裏也沒什麼生意……”
李娜膽子小些,吱吱嗚嗚地解釋:“因為……老板去世了嘛,開始的時候隻是停了幾個項目,像要放音樂的那些跳操啊、現代舞之類的……以前老板在的時候,那些比較重要的客人都是老板親自應酬,現在老板不在,她們就不來了,說是……說是怕觸景生情……”
佟安聞言暗歎:觸景生情是客套話,卻也不算虛偽,實情應該是怕觸黴頭惹晦氣吧?
會所做的本就是熟客生意,往來的客人哪個沒有和她一起談笑過?相識一場,她死了,相信總能得到幾聲歎息。但是要客人們念著舊情來幫襯,就不太現實了。來會所就是為了休閑放鬆的,時時想起有這麼一個女人死了,誰還能放鬆得了?
服務行業就講個人氣,沒有人氣,生意肯定要敗落了。
瑪迪莎以前也不是沒有競爭對手,現在,那些熟客多半都轉戰去新地方了。說不定閑暇時還會說幾句關於童安的八卦,為她的早逝唏噓幾聲。
“真是人走茶涼啊……”聽了二個小姑娘的話,方敬昭悵然歎息。
他摸了摸牆上的水牌,記得自己電腦的收藏夾裏,就有一張童安站在這水牌前燦然而笑的照片。他不忍,不甘!難道安安的心血就這麼慘淡結束?
“雖然你們老板不在了,生意還是可以做下去的吧?她以前的助手,我們還是很信任的,可以委托繼續管理經營。”
“老板走了以後,方先生一次都沒來過!阿月姐和關姐都被玫瑰坊挖走了,芳療部那些師傅也都跟著走了,現在留下來的……”
李娜拉了拉馮躍的袖子,馮躍撇撇嘴,沒有繼續說下去。
店裏凡是靈通一點的,誰不知道老板死得慘啊?二個老板助理都是老板親自帶起來的,念著老板的情,更不可能繼續留下來給方先生打工了。她們這些留下來的,也就是暫時領工資吧,獎金那些是不指望了,等新工作有了著落也要走。
得知二個助手去了玫瑰坊,佟安反倒是鬆了一口氣。
玫瑰坊的老板她也認識,四十幾歲的大連女人,為人很豪爽。以阿月和小關的才能,在那裏一定不會受虧待,不怕沒有發展的機會,也算有了出路。
說起來,她似乎也沒有什麼可傷心的。瑪迪莎已經不是她的資產,而是她的“遺產”了。即使瑪迪莎現在還在她手上,以她如今的身份,難道還能把瑪迪莎重新支撐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