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不是就叫做天意?不管於顏怎麼刻意阻止,又或佟家人怎麼刻意隱瞞,她始終還是會因為“心髒移植”這個契機,和方家重新產生交集的!
某些被迫放棄的想法,又在童安心底悄然發了芽,瘋狂地蔓長起來。
“是啊!”童安點頭,轉眼又意識到自己太過急切,連忙將語調調整得柔婉一些。
“我在媽媽肚子裏的時候,心髒沒有發育好……這個手術早就想做了……但是因為我的血型比較特殊,一直找不到合適的配型……一直到二月份的時候,出了點意外。嗯,方老師剛才都聽見了,不要笑我啊……其實,如果沒有這個意外,我可能也沒有這麼好的運氣,居然就能碰上合適的捐贈者……”
隨著她斷斷續續的話語,方敬昭的呼吸漸漸變得凝重起來,出神地看著童安年輕稚嫩的臉龐。
童安怯怯地抬起眼,聲音越來越小:“我、我是不是很過分?畢竟,我重新得到的健康,是另外一個人的生命換來的……”
方敬昭靜默了許久,緩緩搖頭:“每個人都有注定的命運……你、很幸運!”
安安的不幸,是他年少時的怯懦造成的,是他們方家所有人……每一個人,造成的。
“你是在哪個醫院做的手術?”
“這個……對不起方老師,我、我不能說,我家裏人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家裏人說,捐獻的事是要保密的,不然的話……”童安把雙手放在桌麵上扭著,一副猶豫的樣子:“方老師一定要知道嗎?為什麼要知道?”
“我有一個很重要的親人,在情人節那天去世了。她就是捐獻誌願者,據說她的心髒就是捐給了別人。她……”
她的名字和你一樣。
安安死了,連遺體都沒有留下。她的墓碑下,隻有一個空空的棺材……這樣殘忍的事實太難讓人接受了。但是,如果安安的善良能幫助到別的人,如果知道曾經屬於她的器官能在別人身體裏保持著生機,他至少能好受一些。
就好像,安安還活在世界上某個他看不見的角落。
停了很久,方敬昭才艱難地把話說完:“她叫童安。”
童安睜大眼睛:“和我一樣?”
“不是,是這個童。”方敬昭用手指沾了茶水,低頭在桌麵上慢慢的,一筆一劃地寫下一個“童”字。
無比虔誠、專注。
敬昭,和方敬生隻有五分相似。
童安生在八月三號,敬昭隻比她大二天。他們二個從小就像雙胞胎一樣粘在一起,一同長大。方敬生則比他們二個年長六歲,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哥哥”。
因為年齡的差距,他們二個小的對方敬生充滿了崇敬,覺得他無所不能。
方敬生的形象,聰明、成熟、迷人、可靠。
敬昭呢?有點羞澀,和女孩子說話會臉紅,是個特別老實的孩子。
敬昭,從來不和她爭搶方敬生寬厚的脊背。他隻會默默跟在後麵,羨慕地看著方敬生背她回家,但又不會妒忌。
好的,無論是什麼,他都讓著她。
她嫁給方敬生的時候,敬昭悄悄對她說:安安,我一定會好好鍛煉,比阿哥長得更高大。如果阿哥欺負你,我一定幫你!
每一次在MSN上聊天的時候,敬昭第一句總是先打上一個太陽般大笑的笑臉,然後問:安安,你好不好?
每一次,她都幸福滿滿地回答:嘻嘻,我很好呀!
她會對敬昭說“我昨天又去吃了三文魚壽司”,“唯唯和方敬生一起欺負我,說我笨”……很多很多,諸如此類大曬幸福的話。
童安幾乎忍不住落淚。
敬昭,我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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