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一輪明月如瑩玉光盤,掛在墨色天岸,皎潔的月光如溫柔之泉,撒滿人間。
竹橋之下,溪水潺潺流動,映著月色,如挽著流光之綢悠悠行向遠方。
竹橋之上,一男一女相伴而行,似談情,似罵俏,晃晃悠悠行向歸路。
“老婆,老婆,老婆……”碧鶯扯住我的衣袖,笑意暖暖地看著我,秋眸盈波分外柔媚。
我唇邊抿起一絲笑意,沒好氣地說,“幹嘛,幹嘛,幹嘛?你喊著好玩呀?”
“唉,以後不能常常叫你老婆了嘛。答應了你那個過分的爹,要想跟著你們走,就隻能當你們家的長工。得尊他為‘老爺’,尊你為‘小姐’。”碧鶯說著扁了扁嘴,臉上笑意帶著些許自嘲之味,“而我自己呢,連名字都讓你爹拆掉了。”
要磨動我那個老爹,準許他跟著我們一起上路,那豈能容易?達成不平等條約,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事。
想起他們商談時的情形,我就忍不住想笑。
我爹挑著峻眉,冷著臉色,衝著碧鶯一頓奚落:
“你跟著我們走,想幹嘛?早告訴過你了,想當我女婿?做夢!
臭小子,要不是因為你救過我女兒,就那你那副占她便宜的惡德行,我早就宰了你!你再敢亂叫她‘老婆’,我就叫你吃不兜著走!”
碧鶯苦著臉睨了我一眼,見我坐在一邊閑悠悠地品茶,靜悠悠地看他挨批。仿佛是個看戲的局外人,悠然自得。
哼,誰讓他總占我便宜呢,挨罵,那是他活該啦。
對於我的罵,他當蚊子搔癢癢,那就讓能訓住他的人,好好罵他吧。
我爹繼續數落他:“你就連給我女兒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碧鶯扁了扁嘴,順勢接住了話茬兒,一臉誠懇地對我爹說:“尊敬的展前輩,請給後生一個機會吧,讓我給您女兒當提鞋的人……”
由此,我家多了一個新長工——賣身,賣命,賣笑,賣相,賣力......
對於我家新長工的姓名:
“秦化雨”這個真名自是不便在外用的;
“碧鶯”=“天下第一名花”,這個名字更是被我爹唾棄;
想了想,我爹也圖個省事,直接“賜”了個新名字給他——王白石。
我嗬嗬笑道,“這名字挺好的嘛。至少是個正常男人的名字。還有其它的紀律你得老老實實遵守哦,不然,我爹一腳踢飛你。”
“知道啦。”碧鶯唇邊浮起沒好氣的笑意,衝我撇了撇嘴,指著自己唇上那抹蓄了幾天的胡子說,“夠誠意了吧。我還從來沒有留過胡子呢。”
我們家不收不男不女的長工!
想著他們約定的條款,我悅然而笑:“別再賣弄你那副天下第一的名花之色了,當我們家長工可得老老實實的。”
“知道啦。老婆,那些事明天再說吧。”碧鶯摟住我的肩膀,嘟著嘴唇,媚眸之中滿是期待,“老婆呀,趁著現在有機會,讓我多……”
我心生促狹之意,瞅著他身後說空幽幽的竹橋說,“呀,爹,你來了。”
“哪,在哪呢?”碧鶯即刻鬆開我的肩膀,扭過頭去張望。
“笨狐狸,還說自己是高手,身後有沒有人都不知道呀。”
我笑著摁了摁碧鶯的腦門,卻見他眸中靈光一轉,衝我眨了眨媚眼,即刻向後退了一大步,一本正經地說:“天色太晚,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早見了。我的女主人。”隨後,衝我魅然一笑,逸然而去。
這隻粘人的媚狐狸,竟然走得這麼幹脆?我不由地訝異了一把,感歎之中突然見到我爹自林間黑影之處現出身來。
“呀,爹什麼時候來的呀?”我訝然地問。
“剛來。”爹溫和看我,睨了一眼碧鶯遠去的背影,不屑地說:“虧那臭小子還算有點自覺性。”
原來如此,碧鶯是察覺到我爹真來了吧。
嗬,怪不得色狐狸一下子就懂得自律了呢。
他臉上洋溢著和藹笑意,“女兒呀,早些回去睡吧。明天要趕路呢。”
我微笑著說:“嗯,爹,出去以後,我想回素安城去和朋友告個別。”
“你要回素安城?”他的臉上浮起淡淡詫異,“臭小子,沒告訴過你,那素安城裏有人找你,找得人仰馬翻的?”
“人仰馬翻?”我有些訝然地問,心中暗想不會是錦王爺那小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