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有沒有過這種感覺,當你難過到無法承受的時候,你也許會想要變出一個□□來代替自己去感受那種痛苦。

王亮正在承受這種痛苦,他是一個痛苦的留學生,今年已經念到大二,生活像白開水一樣,在學校裏主修曆史,平時靠打工掙自己的生活費和零花錢。說真的,王亮很奇怪自己為什麼要跑到加拿大這麼冷的地方念書,還選了一個毗鄰大西洋的小鎮,海洋性氣候,天天下雨……其實陰雨綿綿王亮也可以忍受,但是他的教授,一個恐怖的意大利老頭,臨時變卦把期末考試變成了三十頁的論文……這讓王亮覺得:自己陷入了萬劫不複的境地。

隔壁傳來喧囂的音樂,王亮虛弱的捂住耳朵。

Party

animal……

王亮很自然的想到這個詞語,加拿大人酷愛Party,比如他的鄰居,不管有沒有理由每周末都會“扒”一回。這無疑給王亮的神經增加了無限的負擔——目前為止,他為了寫論文隻睡了五個小時。

國外大學的期末考試,可以把一個人的極限擴大到無限。王亮兩天隻吃了幾盒意大利麵,喝了至少二十杯黑咖啡,而他居然還好好的活著,並且麻木的打著字。王亮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無窮無盡的夢魘之中,大腦已經瀕臨崩潰,指頭卻停不下來。

沉重的節奏固執的穿過木牆,敲打著王亮衰弱的神經,萬般無奈之下,他隻好躺到地毯上,順便用枕頭把臉蓋住——他終於找到了休息的理由。

疲憊的閉上眼睛,王亮把自己攤成煎餅狀,睡意排山倒海的襲來,以至於隔壁的嘈雜聲都消失了,他可以清晰的聽到雨滴砸在窗戶上的聲音,還有躲雨的鴿子在窗台上揮動翅膀的聲音,兩者混在一起帶著蕭條的氣息撲麵而來,讓人有一種置身於水下的感覺。

悶得透不過氣來。

王亮順手打開CD機,放出來的時Keane的Atlantic。這倒是挺應景的,這個小鎮之所以老是濕淋淋的,全拜大西洋所賜。

“王亮!”

一陣敲門聲從遠處傳來,王亮睜開眼睛,木然的看著淺灰色的天花板。

“王亮!你的電話!”

王亮還是沒有回答,他重新閉上眼睛,幾秒鍾後,門被“嘭”的一聲打開了,門口站著一個高得像電線杆似的的男生,他看到王亮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臉上頓時浮現出一絲惱火。

“你幾天沒睡了?”

王亮不答,剛才陡然的放鬆讓他強忍數天的毛病一齊冒了出來。頭暈,胃也不舒服,好像這些天吃下去麵條至今都沒有消化,肚子裏一陣陣燒得慌,王亮難受的挪動雙腿,試圖把自己冰涼的腳塞到一個暖和的地方。看到這一幕,高個男生無奈的走回客廳,拿起電話匆匆說了幾句就掛上了。他隨後撈起沙發上的毯子,正打算轉身往回走,突然一陣小風刮過,竟是王亮搖搖晃晃的從屋裏挪了出來,然後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

“你怎麼起來了?”

王亮搖搖頭,抬起一隻胳膊,示意男生把話筒給他。

“你甭管了,咖啡館的老板打電話讓你加一次班,我給推了。”

看到王亮皺眉,男生有點不耐煩地把毯子扔到他身上。

“隨便你,要去就去吧,你找死我沒意見……你看看你那幅德行,臉白得跟吸血鬼似的。”

王亮無奈的收回胳膊,他看看眼前正在數落他的男生,又看看身後幾十步之遙的房間,最後還是縮到了沙發上,順便把身上的毯子拉過頭頂。

“我不去了,一天的工資沒什麼大不了的。”操著沙啞的嗓音,王亮有氣無力的說了一句。頓了頓,他又把腦袋伸出來,衝著高個男生虛弱的笑了笑,“謝了,陳安平。”回應他的是從天而降的枕頭,王亮把腦袋壓在上麵,聞著幹燥清香的洗衣粉味,然後不知是痛苦還是舒服的歎了口氣。

就這麼睡著了,但一個個小時之後就醒了,因為太疲勞,就算睡也睡不安穩。

客廳裏很昏暗,因為外麵還在下雨。從王亮的角度看出去,陰沉的天空就像一塊巨大的鉛壓在頭頂上,他的室友,那個高個子男生陳安平正坐在電視前麵玩三國無雙。這人在學校念經濟係,是一個平時從來不學習卻每次考試都能過的牛人。和他一比,王亮覺得自己的生活簡直就像悲慘世界一樣。

就這麼躺著發了一會呆,天色變得更加晦暗了。閃著強光的電視屏幕讓陳安平挺直的背部輪廓變成了一幅奇怪的剪影,王亮呆呆看著電視裏的魏延像切瓜砍菜一樣的殺人,“嘭嘭”的爆破聲和雜亂的畫麵讓他覺得既無聊又有些頭疼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