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天下的臉伸向門外,後腰立即叫人狠狠踹了一腳,天下驚叫“啊”!隨著那長長的哀號,她已經直直飛了出去,耳邊的風呼呼直響,眼看著就要一頭紮進河裏,一個雪白的身影撲的飛上前,抱住她,借助她飛出去的力道在水麵上連越數丈,最後將她向前一摜。天下尖叫了一聲,已經結結實實的撞在另一個人熱烘烘的人體上,鼻孔裏立時流出殷殷紅血,頭發散亂,連衣服也鬆了大半。被她撞的那人和她一樣驚奇,踉蹌的後退了幾步,身子靠在了船上,總算是沒掉到河裏去。
“海爺?”被撞的人提起天下的衣領,有些意外的瞅。天下手忙腳亂的胡亂的擦拭臉上的血。該死!整個鼻子酸酸軟軟,手裏臉上都是熱乎乎又黏糊糊的血。這個人怎麼這麼硬,幾乎把她的鼻梁撞骨折!這淅淅瀝瀝的血怎麼也止不住!
抓著她的人還在猶豫,不知道海南風要做什麼,天下已經伸出手去,抓著他的衣服就去賭自己的鼻孔。那熱熱黏黏的血立即在他雪白的衣物上氳染開來!
“你這個……”罵人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雙強壯的手臂已經肌肉糾結,要把她扔出去。
“求求你,別!”天下哀號了一聲。
那人的動作停止了。天下感激涕零。睜眼一瞧,卻不是他臨時發了慈悲心。而是剛剛救她起來,被稱為“海爺”的人伸手捉住了馬上就要發力的手臂。
“少卿,別發這麼大的火。”海南風笑吟吟的看著天下,扶她站好,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一番,一雙含笑的眼睛越發明亮,隻瞧的天下麵紅心熱起來,低下頭躲避他那兩道熱辣辣的目光。海南風道:“少卿,這位姑娘受了驚嚇,你去端杯壓驚茶,順便安排下客房。不要讓客人在這裏吹涼風。”說完又看著天下笑。
那天下是何等有膽魄的女子?雖然須臾之間經受了兩次驚嚇,又被一個男人直勾勾的瞧著看,此刻危險解除,也立即恢複了自製,對著海南風一笑,不慌不忙的開口:“多謝海爺搭救。大恩不言謝,以後如果有需要的地方,我一定竭盡全力為海爺分憂。”
“嗬……”海南風一笑,伸手接過少卿端來的茶遞給天下:“姑娘還是先喝點茶壓壓驚,好好睡上一覺,有事情我們明日再談。”
“明日?”天下挑眉跟著他說了一遍,那神色宛若聽到了諾大的笑話一般。目光瞟向岸上的林嘉蓮林嘉睦姐妹兩個。
天上沒有月亮。水麵上飄飄渺渺的隔著水霧,她並看不清楚對岸到底發生了什麼,隻聽得到刀劍相擊之聲,濃墨似的黑夜,沉鬱的化也化不開,江風吹過,她渾身發冷。打鬥一定很是激烈,天下瞧得見時不時閃現出來的火花,,那火花伴隨著刀劍的相擊之聲而出,耀眼的一閃即逝,像是流過天際的星星。偶或,還有林嘉蓮的咆哮之聲,女人憤怒發狂的時候,喉管裏的低嘯也是像極了野獸的。她禁不住焦慮起來。這一路上,她深受林家姐妹的看顧,也了解她們廣播在外的威名,無論到何地,隻要看到林嘉蓮那套著黃金羊脂白玉鑲嵌的劍鞘,自有人上前來打點衣食住行,個個點頭哈腰,那個敢不謙恭有禮?她也曾見過林嘉蓮寶劍出鞘,那真的是訊如閃電,且又狠狠的毫不留情,例如剛才她就削掉她半縷頭發,她在路上偶爾教訓人的時候也出出手極快。往往天下一聲驚呼完畢,嘉蓮的劍也正好收回劍鞘,那個被教訓的人已經被削去一隻耳朵,剔去一邊的眉毛。她的身手那樣敏捷,而對方居然可以纏住她!還是她發出憤怒的咆哮的聲音!天下思慮幾次,臉色已經發白,電光火石的一瞬,她想到了什麼,渾身一顫,臉色越發的白起來,連嘴唇都失去了顏色!嘉睦!對岸打了這麼久,她居然沒有聽到嘉睦的聲音!嘉睦的聲音一直沒有出現過,哪怕是呼救,呻吟,憤怒,統統都沒有!嘉睦怎麼了?嘉睦怎麼了!
天下張皇失措的把目光投向海東青,想請他幫忙,驀的才發覺,她身處的大船已然趁著夜色啟航!船開了!
她一驚,想要說的話一下子被堵在了喉嚨裏,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海東青也在看著對岸。兩隻烏黑的眼睛此刻閃著寒光,眉毛微微攢起,連雙肩都在顫抖,像是在強力隱忍著什麼。感覺到天下正在看他,他轉過身,對著她微微一笑:“她們遇到了危險,你很著急,是不是?”
他本來就生的俊逸非凡,又救了她的命。在她心裏他的地位不啻神佛,他皺眉隱忍的樣子,叫她心裏不由得生出一絲的煩躁來,而後他又對著她莞爾一笑,卻猛然叫她不知所措起來,此刻江上似乎隻有這條船,而這條船上似乎隻有她和他,他那笑,是專給她一個人的。她一下子呆了,什麼也說不出來。
海東青看著她呆呆的樣子,又是一笑,擊掌兩聲又把少卿召了來:“帶這位姑娘下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