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上了那雙眼睛，但多年來的經驗（盡管這些經驗大多來自於搪塞劇團裏的其他人）讓李四的目光並未有任何停留，繼續假裝在人群中尋找著什麼。
約摸過了三十秒，那股讓人不舒服的視線總算是重新回到了舞台上。大武站在高台上朝觀眾揮了揮手示意，便握著吊杆蕩了下去，三個來回，鬆手，空中翻騰兩周半，將自己倒掛在半空中。這一手引得觀眾席上一陣叫好，有幾個大武的粉絲還開始尖叫起來。
接下來是小昌上場，根據平時的排練，應該是從地上的蹦床躍至半空中，與大武接上，然後就是利用幾個高台和吊杆表演各種驚險的動作。這些李四都知道，於是便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這個豎瞳女人身上。
黑色短直發，齊劉海，一對鮮豔得如同血液的紅唇。穿著一件合身的黑色馬甲，裏麵是緊身的黑色運動背心，下身是一條黑色牛仔熱褲，露出大片肌膚的雙腿有著矯健的肌肉曲線。
“看起來是練家子，就是不知道目的是什麼。”李四覺得喉嚨有些幹燥，連忙將目光從那雙雪白的大腿上移開，“可千萬別出什麼亂子啊。”
忽然全場寂靜，旋即爆發出一陣驚呼聲。
“不對啊，這時候應該還隻是普通的動作銜接，怎麼…”李四將目光投向舞台，瞬間被嚇了一跳，“臥槽！”
小昌站在高台上，定了定身，從背後抽出一根黑色的布條，蒙在自己的眼睛上，沒有停留，沒有助跑，穿著一身翅膀樣的演出服，就這麼輕輕地往前一躍——
“這個動作我們沒排練過！”李四伸手按在腰間，那裏有兩把纏著符咒的木片小刀，是救場用的道具之一，一旦出現什麼意外，就馬上激活符咒丟出去，“小昌你在幹什麼！”
接住了！蕩在半空中的大武似乎心有靈犀般地一個挺腰，加速，緊緊地握住了小昌的手，分毫不差。
“好！”“漂亮！”“小昌小昌你最棒！”接二連三的幾個驚險動作，再加上幾個粉絲帶動氣氛，觀眾逐漸地站了起來，用力地鼓掌喝彩。
“呼——真是的，要不要玩這麼大啊。”看這流暢的架勢，李四想起這應該就是之前大武和小昌私底下悄悄排練了很久的壓軸表演，於是將注意力又回到豎瞳女子身上。她也不例外，跟其他享受表演的普通觀眾一樣，站起來用力地鼓掌，臉頰因為興奮而有些緋紅，還不時地將手做成喇叭狀大聲歡呼。
表演的時間不長，隻有短短的十分鍾，但李四卻覺得這像是過了半個世紀一般，他的手一直沒離開腰間的木片刀，他不喜歡這種意外，他喜歡事情都是按照計劃來進行，盡管現實一直在跟他開玩笑。
待到大武和小昌謝幕，回到後場，觀眾才陸陸續續地坐回位置上，等著最後的節目亮相。
然後李四看見，豎瞳女子重新坐好時，稍微整了整那條短得有些過分的熱褲，將大腿重新遮了遮。
雖然隻是一閃而過，但李四還是看見對方大腿根部內側那裏有一個紋身。
巨大的黑色十字弩，原本應該畫著弩箭的位置上是一把短劍，劍柄上有一隻眼睛。
“血獵？！”
還未來得及驚訝，對講機那頭傳來急促的聲音，“四兒！我被發現了！那家夥好像在聯係！注意點兒！”
話音剛落，李四的目光再次對上那雙豎瞳，這一回，對方沒有再移開視線。
即使舞台上已經開始了最後一輪的精彩表演。
“這裏普通人太多了，要是鬧起來肯定要出問題。不說打起來的戰鬥波及，單單就是人群擁擠踩踏這一點就…”想到這裏，李四稍微往後退了一步，慢慢地平攤雙手以示沒有惡意，用唇語無聲地說，“來看表演？”
李四不知道對方會不會讀唇語，雖然他也有傳音入密的手段，但是他不敢用，畢竟吸血鬼最常用的招數就是把聲音直接丟在對方的腦子裏回響。
要是被對方認為他是吸血鬼的話，樂子可就大了。以他對血獵的了解，他可沒辦法保證對方能忍到普通人離場以後再動手。
豎瞳女子側了側頭，並未放鬆眼裏的警惕，許久，點了點頭。
然後李四緩緩將雙手放下，繼續用唇語問，“安靜地把表演看完，可以吧？”
豎瞳女忽然笑了，抿著鮮紅的嘴唇，嘴角咧開直到耳根，細長的黑色舌頭吐了吐便縮了回去。
“臥擦！”看見那條分叉的舌頭，李四下意識地一用力，原本夾在指間藏在手背的木片“啪”地碎成兩半，裂開處有幾個鏈狀文字激活，一抹暗紅色染上了木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