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吳子健、鍾兵二人,高占平回屋便對她們二位說:“走吧,今天算我請你們啦。”
“我們去合適不?”汪股長問高占平。
“有什麼不合適的?你看看他們兩位都穿著一千多塊錢一件的皮夾克呢,對做生意的來說,吃頓飯算什麼?沒想到高占平還有幾位大款朋友。”小鄭在嘰裏咕嚕地念叨著,高占平的虛榮心又得到一陣滿足。
汪股長馬上給隔壁的鮑局長打了個電話,請他中午一起去。鮑局長答應了。此時,高占平突然想起周曉青來。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心裏暗戀著周曉青,苦於平常沒有勇氣給她單獨見麵,今天正好人多,她不會猜疑到請她吃飯的其他想法,何不借這個別人埋單的機會把她一起帶上?高占平還有一個叫楊皓飛的好朋友,是縣醫藥公司的銷售經理,前段時間聘請了高占平為他公司的法律顧問,幹脆借這個機會大家在一起吃頓飯也算還他個人情吧。
這天中午,高占平喝醉了。
當四瓶54度的“鏡湖大曲”喝個精光的時候,高占平實在坐不住了,兩隻眼睛裏冒著璀璨的金花,全身的血液狂奔得使他有股子壓抑不住的衝動,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坐在他身邊的周曉青小聲對他說:“平哥,我扶你去衛生間吧。”高占平血紅的眼睛瞄了一眼周曉青,點了點頭。攙扶著他的胳膊,高占平踉踉蹌蹌地剛到了洗手間,就噴漿而出,吐得滿地都是。
周曉青一麵捶打著他的後背,一麵掏出手絹給他擦著嘴角懸掛著的黏液。“平哥,喝點水吧,別再喝酒了。”周曉青看著他狼狽不堪的樣子,心疼地對他說。
可高占平除了胸口發脹有些頭疼外,心裏十分清楚,他知道自己不勝酒力出了洋相,他知道是周曉青在身邊保護著他,攙扶著他。他慢慢站起身來,醉眼朦朧地直視著周曉青,舌頭有點僵硬地說:“曉青,我愛你。我是——真心地愛你啊!”周曉青忙說:“平哥,我知道了。剛才你在酒桌上說了好幾遍了,人家都笑話你了。”
“誰笑話?隨便他笑話!”
“平哥,快喝點水。”
“我不喝!我不喝!”高占平把周曉青遞來的水杯推向一邊,踉踉蹌蹌地回到包房裏坐下,又端起了酒杯。
“吳子健、鍾兵兩位老同學,我高占平借花獻佛,借你們的酒敬你們一杯,感謝你們還記著我……”高占平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來,一揚脖子,咕嚕一聲又喝了一大杯。吳子健喝完一杯後,又叫小姐給他滿上一大杯,站起來:“老同學,我一向敬佩你的才學,從中學時代一直到現在,仍然感激你。我在生意場上混了多年了,這輩子也就這樣混下去了。願老兄步步高升,在仕途中一帆風順。來吧,幹了!”吳子健一仰脖子一滴不漏地灌了下去。
高占平正要站起來,被周曉青一把拽下了。她端起酒杯,對吳子健說:“我是平哥的老鄉,他高樓村的,我是周家村的,一個鎮的,我代表平哥,謝謝你們的宴請了。”周曉青的話入情入理,大家安靜下來,她連喝了兩個滿杯。
包間裏響起一片掌聲。
醉過神來的高占平,眼眶裏已噙滿了淚花,他一字一句地說:“曉青,今天我不是喝醉了才說的話。”高占平停住話。周曉青兩腮緋紅,亮亮的眼睛似乎在鼓勵他說下去。“我心底裏想說的一句話你知道是什麼嗎?就是,等我將來富有了,我一定要娶你!”
飯桌上啊聲一片,大家的眼睛都期待著周曉青。
“那好哇!隻可惜你家嫂子答應不答應?”周曉青輕聲說道。
於是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嘻嘻哈哈,總算把這頓飯吃完了。吳子健和鍾兵把鮑局長和眾人分別送上三輪車,然後扶起趴在桌子上微閉著眼睛的高占平。“我沒醉,我可以走”。高占平說著就要站起身,又一頭趴在桌子上。他真的醉了。
高占平打著哈欠一覺醒來時,已是下午五點多了,他猛喝下床頭櫃上的一杯茶水,才知道自己現在是在賓館的房間裏。他為下午沒有去上班感到一絲悔意,但一想鮑副局長和汪股長都知道他喝醉了酒,心裏也便坦然了許多。吳子健和鍾兵還有其他幾個人在房間的會客室裏呼呼啦啦地搓著麻將,見高占平走過來,他們都邀他也來玩玩。高占平笑笑,謝絕了,其實他根本不會打麻將,也看不懂其中的來龍去脈。他把吳子健叫到裏屋來,想跟他說幾句感謝的話就回局裏去。
吳子健在他的床對麵坐下,抽出一支煙來叼在嘴裏,滔滔不絕向高占平講起他經商的韜略來。
初中畢業後,吳子健認為自己不是一塊讀書的“料”,便跟著他父親的一個朋友去新疆做倒賣粉絲生意去了。二年前,他聽說銷售藥品利潤大,於是又開始倒騰起藥品生意來。一開始,吳子健資金不足,就給鍾兵借了幾千塊錢周轉。鍾兵現在是一個鎮政府的幹部,聽吳子健說,待一段時間鍾兵就要辭職,也要和他一起幹。近一年來他跑了幾趟四川,終於在重慶聯係到幾家醫院,把藥品送到醫院使用,長則兩個月,短則一個月,醫院將藥品用得剩下不多的時候就可以付款。因此,如果資金充足的話,可給醫院多送些藥品,這樣利潤更豐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