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大堂上,眾人皆麵色複雜的看著正中央。
隨著不斷響起的“劈裏啪啦”的柴火聲,大鍋裏的油已經滾燙滾燙了,更不時有些油滴漸到空中然後落回鍋裏發出“咚咚”的響聲。
油鍋的上空懸掛著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文士,文士的臉上已經毫無血色,在火光的映照下慘白慘白的格外嚇人,讓人看了不由生出一種毛骨悚然之感。
王粲已經被懸掛在油鍋上一個時辰了,現在的他已經再難保持一絲世家子弟的風範了,文士袍被滾燙的油滴濺出的一個個小洞著時讓人觸目驚心。
楊繆實在難以想象王粲究竟在承受著多大的痛楚,暗淡無光的眼神、白得嚇人的臉色、殘破不堪的滿是油滴的文士袍,這些都在無聲的向眾人訴說著他的主人的悲慘遭遇。楊繆偷看了一眼大堂上坐著的年輕人,他臉上掛著的淡淡的微笑仿佛是一生中最可怕的東西,楊繆再也不敢也再也不想多看一眼。
宋瑞本來隻是想嚇唬嚇唬王粲,讓他懼怕自己再不敢給自己添亂就放過他。卻沒想到王粲如此這般硬氣,宋瑞甚至能察覺到他心中極度的恐懼,然而卻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一直支撐著他。
想想一個時辰前王粲剛進屋時的囂張樣,將他折磨成這樣確實讓自己一度很痛快。可如此一個多時辰過去了,王粲卻仍沒有半點求饒的表現,宋瑞突然間覺得很無趣。
宋瑞向兩旁兵士示意一下,王粲終於被放到地上。宋瑞幾步走到王粲前方,看著王粲淒慘的模樣。宋瑞心中不由生出幾分敬意,但馬上就被自覺消除。
“王粲,你現在還有罵人的力氣麼?”宋瑞試探的問道。
王粲費力的抬起頭,看著這張讓自己無數個夜晚徹夜難眠的麵孔,張了張嘴,隻覺得有把火在喉嚨裏燃燒著,根本不可能說出來半個字。
“王粲,你心中十分恨我麼?”宋瑞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嘲諷。
王粲聞聽此言隻覺得心底一團火在燒,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充滿著怒火,仿佛終於衝破了喉嚨的禁錮。
“宋瑞賊子,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如今又如此這般對我,還有臉問這個問題?我王粲恨不得吃你肉喝你血,你有種就現在殺了我,我必會再黃泉路上等著你。”
王粲拚盡全身力氣的話語,卻是那般的沙啞低沉,也幸好宋瑞就在旁邊,尚能模模糊糊的聽見一些。
“王粲,你果真硬氣無比,隻是著時太過愚蠢。即便我殺了你又如何?你以為我會愚蠢的毫無準備麼?你以為陛下真能拿我怎樣麼?”說道這裏,宋瑞的聲音很低很低,隻有旁邊的王粲能聽得到,“隻可惜,這一切你都再也看不到了,可惜王氏家族以後再沒有一個活人了。”
宋瑞陰沉沉的話語仿佛粉碎了一直支撐著王粲的信念,王粲不敢置信的看著宋瑞,仿佛突然間發現自己失去一切換來的隻是一個笑話。王粲一遍遍在內心深處尋找著反駁宋瑞話語的理由,可心卻不住的往下沉。
宋瑞看著神色死灰的王粲,心中輕輕歎了口氣。此人恨極自己,必然不可再讓他活於世上。宋瑞向兩旁的士兵輕聲下達了一個簡短的命令,“將他拖出去,斬!”
徐庶剛要起身勸阻,看到宋瑞嚴厲看過來的眼神,再不敢多言。
頃刻,大堂外傳來一聲沉悶的響聲,楊繆等均臉色劇變,神色膽寒的看著堂上那個仍嘴角掛著微笑的青年。宋瑞連手持聖旨的王粲都敢斬殺,自己等人所謂的憑恃恐怕也隻是一個笑話罷了。
宋瑞心中微微歎息一聲,一個本應在曆史上麵留名的人物和他叔父一樣就這般默默的死去。宋瑞為他們的死感到可惜,但卻並不後悔殺掉他們。他們既然選擇與自己為敵,就該承受這樣的結果,宋瑞心底默默的說道。
宋瑞將視線投向楊繆和李愈兩人,看著兩人低頭看地,身體還不時輕微顫抖的樣子。宋瑞知道是時候了,於是溫聲說道:“楊卿,李卿,我素來聽聞兩位先生之名,心中仰慕已久。今日有幸見到,果真與傳聞一般,我今聘兩位先生為州牧府長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