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年,香秀足了三個月,肚子漸漸凸出來了,香秀發現,這回肚子比以前大了許多,而且肚子上的肉軟軟的,估摸著不到五個月就要綁捆腹帶了。
賈誌春跟二奶奶也不攔著香秀走動了,香秀每天帶著狗蛋在屋裏玩,因為正月裏,經常有人來串門。
賈誌春倒是找到了新的事情做,跟著大中認認字兒,好歹能看懂房契地契,不做個睜眼瞎,被人糊弄了去。隻是賈誌春年紀大了,今天學了明天忘,自己的名字倒是認識了,別的都難了。
賈誌春泄氣,得了,咱不是那塊料,以後讓狗蛋跟著兩個舅舅好好學,狗蛋會認字兒就成。
還沒過正月十五,胡來善回來了,這回來的時候居然還不是一個人,帶了一個瞎眼的女人,年紀不大,約莫三十多歲,胡來善叫她娘,那女人就哭。
賈誌春跟何老三一家都被請過去吃了飯,也是想要何家照應一二的意思。胡來善難得的紅了眼睛,舉杯,“三叔,這是我娘,娘家姓胡,在家的時候不敢叫娘,隻敢叫姨娘。我們娘兒倆如今是想在村裏落了戶,好好過日子的。”
眾人立馬明白,胡來善恐怕也是新名字,是跟了這瞎眼姨娘的姓。
“那就好好過!”何老三跟胡來善走一個。
那瞎眼的姨娘忍不住哭了,“二爺,奴婢何德何能——”沒說完就哽住了。胡來善抱著姨娘又哭一回,眾人勸住了,也沒了吃飯的心思。香草跟葉氏幫著洗漱了,讓胡姨娘睡下了。
香秀好奇的看了看那瞎眼姨娘,麵目清秀,雖然年紀大了,但是還是一副楚楚動人的架勢。想來,年輕的時候,是何等的美貌了。
一家人回家,心裏都有些不好。
“學院裏也有不少庶子,聽說他們的日子很不好過。黃家也有姨娘少爺,黃家太太倒是厚道人,從來不刻薄的。但是嫡庶有別,黃家小少爺跟家裏的弟弟們也不親近。”小中有些悶悶的。
“總歸是不一樣的,富人家裏夫人姨娘那是天敵,就算是有厚道的主母,也多有姨娘養大了心思的。我看著胡姨娘美貌,恐怕是主母的心腹大患。不好說誰對誰錯,隻能說都是命了。”二奶奶歎氣,這些事兒在何家村是見不著的。窮人家別說是三妻四妾了,一個老婆說不定都娶不上,也就沒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了。
“少娶幾個老婆不就好了!”香草不解道。
“有錢的男人,都喜歡三妻四妾的!”大中搖頭道,“日子好過了,自然想的就跟我們不一樣了。不說別的,聽說以前黃裏正還想過呢,幸虧裏正娘子潑辣,直接拿著菜刀追了黃裏正兩個村兒。”
二奶奶、何老三、葉氏:大中,你知道的太多了!
“胡姨娘眼睛看不見,估計還要找個人照顧。來善一個兒子怎麼弄?”葉氏擔心。
“可不能叫胡姨娘了,以後叫胡娘子吧!”何老三歎氣。
胡來善隔日就請了香草去陪著胡娘子,自己去找張木匠再趕製一張床出來。當初胡來善自己一人到何家村落戶,是打算自己出來住的,所以隻準備了一個房間,隻有一張床。
胡娘子跟著胡來善在村裏住下了,難免會有人指指點點,還有人跟香秀打聽一二。
香秀隻搖頭說不知。
胡來善如今生計也是問題,山上的野獸本就不多,天氣還冷,就連野兔野雞都不出來了。以前胡來善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現在帶著胡娘子,自然還要照顧胡娘子。雖然還有些錢,但是不能坐吃山空了。
於是胡來善就找到了何老三,竟然是想雇了香草照顧胡娘子,然後去外麵打獵。胡來善打獵是一把好手,隻是何家村的後山並沒有什麼好東西,所以,胡來善想走的遠一些。
“我娘眼睛看不見,諸事不便。想請香草妹子去照應一二!”胡來善自然不是空手而來,帶了幾色禮物,態度十分恭謙有禮。
香草本就對胡來善上心,恨不得立馬答應了,隻是,未出閣的姑娘還是要爹娘做主才是。
“我去照顧你娘吧!香草一個孩子,偶爾照應半天一天幫著做個飯、洗個衣服自然是無礙的。伺候人的活兒,恐怕不會做,還是我去吧!”葉氏搖搖頭。
胡來善點頭,“這樣自然是最好了,隻是怕三嬸兒還有事兒忙,別耽誤了家裏的事兒。”
葉氏當天就住到了胡來善那院子裏,就近照顧胡娘子。
胡娘子有人照應了,胡來善就放心的往山裏去了。
胡來善的院子建在山腳下,平常沒什麼人來,院子裏靜悄悄的。瞎眼胡娘子什麼都做不得,每天不過坐在院子裏曬曬太陽,該吃飯的時候吃飯,該睡覺的時候睡覺。胡娘子倒是麵色平靜,也十分愛幹淨,身上的衣物不能有一點兒異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