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向陽猶豫了片刻,說:“不過魚和熊掌不能兼得,馬車既然獎勵給了你,我看這名額…… ”
“那是獎勵大槐鎮中心校的,不是給我一個人。”王金山立即明白漢向陽的意思,也想到白雲鶴為何發那麼大的火。
“鎮黨委、政府兩個會議上對這件事意見分歧很大。”漢向陽觀察著王金山臉上的情緒,說:“按理說,這個名額非你莫屬,但我個人意見還是希望你讓出去。”
“讓出去?有了這個勞動模範,就可以進城深造,將來就是正式教師,是國家幹部!這是市縣對農業教育的最高獎勵,也是最大的肯定。即使我高風格給了人家,可是對藏大槐他們怎麼說?他們是我風雨同舟的同事,對農校的辦學、教學和沙稻等農作物的付出不在我之下,就是我不要,也需要給他們啊!”王金山騰得站起來。
“王校長,你先別激動。”漢向陽沉著地將王金山勸下,推心置腹地分析:“蒙雪蓮和蒙香蓮教書太晚;苗紅麒教齡長,但這個榮譽獎勵在農業教育方麵做出貢獻的人;白雲鶴雖然根正秧紅,但他喜歡與農校的媳婦姑娘們說笑,影響很不好;藏大槐各方麵很優秀,但他也曾組織教師外出打工那麼長時間……”
“好,你別說了!我問你我們學校是不是被表彰的學校?”
“對!在市縣都出了名。”
“我問你,先進學校是不是優秀校長和先進教師們幹出來的?”
“是!”
“那為什麼我們的學校老師被你說的什麼也不是?”王金山又站起來。
“你認為我願意這樣啊?”漢向陽也站起來,然而很快穩定了下來,苦口婆心地說:“鎮裏的意見有兩個:一是把名額給馬奔馳,他去培訓,把王金山調到鎮初級中學,我們在中學辦一個初等農業學校……”
“馬奔馳,在農校方麵做了什麼,他們不知道?鎮初級中學,我不去!”
“王金山,你別激動!”
“我能不激動嗎?他們不就是怕馬書記的權裏嗎?我可以給馬書記打個電話。”王金山去摸電話,被漢向陽的大手握住,“你聽我說。”馬奔騰拿開王金山的手接著說,“鎮裏的第二個意見:臥虎鎮無償對大槐鎮布設自來水管道,正在聯合開發溫泉。我們的沙稻技術起源於臥虎鎮,在你申報的成果和專利上,應該記得‘白玉潔’這個名字吧。”
漢向陽的話如雷震動,王金山突然想到他在臥虎鎮教書期間,他搞沙稻試驗每次遇到困難的時候,都是白玉潔親臨指導、試驗。最後一次,王金山起草申報書正愁鎮上沒有打印機,白玉潔就拿到縣城打印並通過漢向陽找到了馬奔騰。申報失敗轉回來的材料上,王金山突然發現沒有“白玉潔”的名字。白玉潔把機會給了王金山,現在勞模的名額來了,他是不是該讓出去?“讓我考慮考慮。”王金山想讓出去,但又想到了方圓,說心裏話,方圓沒有文化,不過是學校的生活教師,但在技術實踐方麵,她做出了貢獻,如果給她,她或許就是在編民師。王金山說:“白玉潔,我知道她有一個市優秀教師的榮譽。我看這個勞模,可以考慮方圓?”
“王金山,說實話吧。這個名額是方圓通過馬書記要來給你的。”
“方圓找了馬書記?要了名額給我的?”王金山怎麼也不相信。
“我為什麼要瞞你啊!方圓是我的妹子。她太傻了,她喜歡你……”漢向陽起身給王金山倒了一缸子熱茶說,“我不讓你去有一個公心和一個私心。論公心是你走了,大槐鎮少了一個帶領農民致富將來過城裏人生活的引路人;論私心,你走了,少則一年、二年,多則十年、二十年……你還能回來娶方圓嗎?即使娶了,方圓趕上生子,家裏沒有個女人服侍,你總不能讓我、讓姐夫照顧你媳婦吧!大槐樹下是聖人走過的地方。別說我們喝過墨水的,就是百姓也知道一些道理。”漢向陽見王金山心情平息了,征求他的意見:“如果你覺得白玉潔不合適,推給人選吧。”
“還是白玉潔去吧。”王金山想到白玉潔不僅對沙稻技術的研究、推廣做出了貢獻,而且她在臥虎鎮幹過教師,對於加強兩鎮的合作有利於大局和團結。如果從其他人員中選擇,恐怕給藏、漢、白、蒙、苗家族間帶來新的矛盾。所以王金山認為,這也許是最好的辦法。
“其實推選白玉潔更利於以後我們開展工作……”漢向陽楊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開導。而王金山任憑漢向陽怎麼說,就是一字不發。
“我最擔心的是方圓,聽說你沒有選上一定會鬧。暫時不要告訴她。”漢向陽站起來,下逐客令:“我好多事要做。”
王金山也站起來,握著漢向陽的手告辭:“方圓的工作我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