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雨寒。
上官絕攜同幾人剛剛出了宮,雨滴如淋,細碎如絲。小青用手替他遮擋著雨水,上官絕卻連連擺手拒絕道:“春雨如絲,落在身上不會礙事。”“這怎麼行,淋壞身子可怎麼辦?”“你們不是也在淋雨嗎?”兩人爭執半天,小青方是妥協,最終惡狠狠說道:“回去若是病了,就別怪小青以下犯上。”
上官絕聞言失笑。行人奪路狂奔,唯獨這一行人緩步行走怡然自得,且小青和小紅偶爾東顧西看,好不悠然。行人皆是以為他們神經出錯,大感驚奇,麵麵相覷。而在看清了幾人容貌之後更是搖頭,道這些個年青人容顏過人氣質出眾,卻不知得了什麼怪病。
“普天之下,也唯有此人真風流。”茶場之內,一人手持香茗淡聲說道。他旁邊二人聽後紛紛向主上讚譽之人望去,隻覺上官絕行走於雨中,如觀如賞,宛若謫仙,不染塵俗。“那個人似乎是夜國太子。”其中清奇瘦削之人說道。夜國太子上官絕極受夜國皇帝寵愛,五國之內不少能人異士富貴達人都有他的畫像。那人細看了上官絕幾眼,自是分辨得出。
“若與他為敵,隻怕不知成敗如何。”貌似首領之人喟然長歎。“主人也太過高估他人貶低自己。”“實話實說而已,幸好上官絕無意登基,一統夜國。”兩人麵露疑色,才聽他緩然歎道:“以他之聰慧,又如何不知幬光養晦之道,卻是鋒芒畢露。”兩人知世上能得主人青睞之人極是罕見,遂又盯著上官絕看了良久。
上官絕何其敏銳,知暗中有人觀察自己,看清那人所在方向,嘴角微揚,低聲向幾人說道:“我們先去茶行品茗,過了戌時再進梳香院。”“皇宮內的茶哪一種不是色香味俱佳,有必要到茶行……”上官絕早知小青太過囉嗦,直接拉了她上了樓去,小紅和侍書見此情況,也緊跟上樓。
茶。
香葉、嫩芽。
慕詩客、愛僧家。
碾雕白玉、羅織紅紗。
銚煎黃蕊色、碗轉曲塵花。
夜後邀陪明月、晨前命對朝霞。
洗盡古今人不倦、將至醉後豈堪誇。
“這茶有什麼好喝的?”小青努努嘴,端著杯子,看了半天,後又如牛飲水,一口將其飲盡。上官絕看得直直搖頭,前世之時,縱是他極為愛酒,工作之餘定要品上一杯龍井舒緩心神,因此對茶道也頗有研究,竟未曾見過這等豪放喝法。“還真是苦!”小青吐吐舌。“苦中含香,雖澀猶潤,的確是好茶。”上官絕似故意與之相對,淡雅一笑道:“能於滾滾開水中舒展自如,尚散發清香,也絕非世人品行所比。”
“這茶本來就是要開水泡的。放在涼水中,還綻不開呢!”小青故作冷哼。“的確,人也如此,在順境之下,總是溫溫吞吞,處於逆境,卻扶搖直上。”上官絕話語一轉,笑道:“如此說來,為了你日後有所作為,日後我似乎是要多做些什麼?”“別、別、別,千萬不可。”幾人都知他這溫和無害的笑容之下會是怎樣的殘酷無情。小青嚇得連忙擺手,舌頭都直了:“奴婢胸無大誌,隻要一直跟在太……少爺的身邊做個供人使喚的丫環就好。”
“還真是無用,不知進取!”隔座的人重重一哼,不滿之意言顯麵露。上官絕斜眼一看,正是剛才盯著他看的那一行人。“與你何幹?”這些日子來上官絕亦未如此訓她,今日聽這人一言,音量又拔高一成站起身來:“簡直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你們誰是狗,誰是耗子?”上官絕揚眉笑問:“自然他是狗。”“那你不就是那耗子了麼?未曾想到我府上居然養了這麼大的一隻耗子。”上官絕調笑道,小青委屈的紅了眼,“少爺居然幫襯著外人取笑我。”
“好了好了。”上官絕拉著她坐在自己一旁,柔聲說道:“我以茶代酒,為你賠罪。”小青也不是真心氣他,接了茶杯,笑道:“這可是少爺飲過的,少爺可不介意?”
“放心,我沒傳染病。”上官絕笑道。眼角卻不離小紅的一舉一動:觀茶色澤,聞茶味道,慢慢吮吸。她雖不是刻意為之,無意流露出的神情卻似此行中人。
侍書無心品茗,眼睛盯著隔座的一舉一動,思索半天未覺不妥,等那三人離去出了視線,才猛然大悟:“他們不是夜國之人。”
“從外用衣衫看來,與本國人士無異,隻是為首那人袖底印線用金印染,卻是隻有羅秘一國,才產的出來。”“根本沒有什麼不同嗎。”小青想了一想道。“跟在我身邊,似乎委屈你了。”上官絕突地一笑,看著侍書,一字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