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這就是死後的感覺吧”
沒有預想之中的痛苦,上官絕緩緩的閉上了眼,嘴角習以為常的扯出一絲弧度。裂的那一槍還真是快呢,快得讓他找不到對死亡產生恐慌的理由。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
那一眼,所有的恨在裂那滿眼的淒涼和絕望中隱匿。“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裂喃喃的重複著這一句話,似乎想把這種無望的恨刻入心裏。刹時上官絕笑昨無聲無息,他永遠也不知道,上官裂如此的恨他——此恨,無絕期。
“太子這次是不是真的活不過來了?”上官絕微眯雙眼,平穩著呼吸。連續幾天挺屍一樣的躺在床上讓他確定了一件事,自己並沒有死,而是,借屍還魂。
夜國太子上官絕,據了解是當朝聖上最寵皇子,為皇後林氏所生,林氏一族深受聖寵,皇後之父任宰相一職,其兄長為鎮南大將軍,兩人文成武治,掌握了夜國大半江山。
據他所知,這個與他同性同名的太子,受寵之程度,放之於皇庭內院,簡直無人能及,後宮中除皇後之外,見其避之三分,更惶論行禮問安。而居廟堂之高者,除其同宗之人,見之也是慎言慎行。
“胡說什麼。”耳邊傳來另一個女子的聲音,“太子福大命大,哪一次不是化險為夷。”“可他哪一次會像這次一樣躺上半個月,而且還”那個女子話未說盡,眼神無意向室內一瞄,卻見上官絕緩身欲起。
“太子,太子可終於醒了。”那個丫環似喜極而泣。上官絕似不關己的淡然一笑,靜靜的道“我餓了。”他不知這個太子生性如何,隻是這幾日聽得的消息足他這世應對。
“不知太子要吃些什麼?好教小青吩咐下去讓禦廚準備”那個名叫小青的女子一改興奮顏色,隻是上揚的嘴唇仍透出欣喜之意。“就按平時規矩。”上官絕平淡的道,身旁的另一個侍女抬眉看了他一眼,隨即恭順的退了下去。
“皇兒可終於醒來了,這半個月可是把父皇母後急壞了。”上官絕微微抬眼,那發話之人已然坐在榻前。明黃色龍袍正顯出他是當朝聖上——隻是他麵上雖有喜色,眼底卻平如靜麵,一覽無餘。
“讓父皇母後掛心了。”上官絕聲音淡然,卻暗暗想,好在這個太子飛揚拔扈任性專製不必向任何行禮,否則他這一世豈不要在古人的繁文褥節中虛脫。
“皇兒大病出愈要好好休息,父皇有事纏身就不多做停留,雲兒可是要多陪皇兒說些話,要不,皇兒肯定會悶壞的。”若不是在皇上離去之後送上雪域幽蓮,這個太子也隻怕會是深宮中最不得寵的皇子。
隻是,皇上眼中那一抹厭惡,雖是匆匆一瞥,卻深深地印入上官絕的眼裏。
未過多時,那小青傳膳食過來,見皇後坐在一旁,行了禮數,熟練的拿出銀針試毒。上官絕看的心中冷笑,麵上卻平靜異常:“母後可要留下與孩兒一起用膳。”他說出這句話竟無絲毫敬意,林氏看了他一眼,良久,才低低歎道:“罷了,罷了。”
“你好自為之吧。”林氏緩慢地說出這幾個字,眼角眉梢滿是歎息,“好好照顧自己。”猶似不忍的說出這句話,又轉頭看了他一眼,恢複鳳威,揚聲道:“擺架回宮。”
“太子也太不爭氣。”小青嘀咕之時,還忿忿的看著上官絕。上官絕微微一笑,暗道:“這個小妮子,也不過同是十三四歲的樣子,居然教訓我。”他並不知這個身子的年齡不足十二歲,隻道這個“太子”身量雖足,雖不到十五六,卻也足超過十四之紀。
上官絕行事作風和前世一樣,也未讓旁人瞧出破綻來。許是太子生性孤僻,少與外人相處,否則以太子之尊,這東宮之內,也不僅僅四個侍子而已,而太監之數,也隻有八人。二來上官絕前世為人淩厲,除那人之外,均是冷然對人,若有冒犯者,皆是毫不留情,故在商界和暗界有“絕羅刹”之名。
憶起前世,臨死之前的痛苦與不甘瞬時湧進心裏。
他未曾想到,自己居然是死在裂手上。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望向與上官絕極其相似的臉,裂臉上的那種足以毀天滅地的絕望讓他第一次覺得內心空蕩如斯。與他相伴而行為他遮風擋雨了二十幾年,卻終究敵不過那個恨字。恨嗎?也許恨吧,前世他傲然睥睨天下,無人能擋最終卻是死於心中所係唯一牽掛。任誰處於他這境地,都會恨吧。
這一世,注定,他隻為自己一人而活。
“把剩下的飯菜撤下去吧。”上官絕淡淡吩咐。前世位居王者如他今生卻不再想進入那囚籠之內。把玩著雪域幽蓮,上官絕不由得苦澀一笑:今生,還真是來去無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