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男孩站起來接過青鋼劍,輕車熟路地舞動了幾下,在原地舞出朵朵劍花。小小的身軀身高還比不上劍長,但卻已經能把長劍使用得如臂使指。
“這把劍太長啦,好難用。”女孩嘟起嘴抱怨道,“我求母上給我一把好點的佩劍,可是長老他們都說女孩子家家遲早是要嫁人的,不需要用那麼好的劍。”年輕尚輕,女孩並沒有意識到宗族長老們的這一席話意味著多少東西,而隻是單純發泄著得不到心愛的“玩具”的不滿。
但是男孩不一樣。經曆了諸多變故和白眼之後,他變得成熟世故。男孩臉上露出難過的表情,伸出手摸了摸女孩的腦袋:“好了好了,別生氣。我們來練劍吧。”
看著女孩立馬喜笑顏開蹦蹦跳跳地拉好架勢,男孩輕輕喊了一聲女孩的名字:“小凰。”
“嗯?”女孩回頭,歪著腦袋看向他。夕陽的餘暉輕輕投射在女孩臉上。
男孩瞳孔中倒映出這一幕,一點一點地說道:“總有一天,我會送你這個世上最好的劍。”
“什麼呀。”轉身蹦蹦跳跳地來到男孩身前,伸手探了探男孩的額頭,女孩嬉笑道,“沒發熱呀。你在說什麼夢話,醒醒,快來練劍。”
“這劍譜我今晚回家就要還給長老的,你快點,別磨蹭啦,我餓了。”女孩拉著男孩的手臂向前走出幾步,開始一板一眼地教導起劍法來。男孩畢竟還是小孩子,被女孩鬧一鬧後,也不再糾結那麼多遙遠的未來,跟著認認真真學習起劍法。
偶爾男孩的動作學習得不標準或者不到位,女孩就會故意板起臉學習家裏長輩訓斥她的樣子,老氣橫秋地批評糾正男孩。稚嫩可愛的聲音模仿老人的腔調,總是會引得男孩不由自主地一陣發笑,隨之而來的則是女孩惱羞成怒的一頓粉拳。
夕陽緩緩沉落。在這個小小的山崖上,兩個幼小的影子慢慢靠近彼此,然後變成了一個影子,最後歸於黑暗。
呂稚緩緩地從夢境中蘇醒過來,眼前光明重現。
“醒了?”還未從夢境中徹底清醒,就聽到了頭頂處男子低笑聲,呂稚連忙抬頭,看見項少遊笑吟吟地坐在她背靠的石頭上。“剛剛那是、夢?”呂稚望著項少遊,像是在問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聲音極低極輕。
“是也不是。”項少遊搖頭晃腦。
“啊?什麼意思?”可憐呂稚從來沒有聽過這麼繞的說法,睡意還沒完全褪去的小腦袋本就不大靈光,這下直接被繞懵了,整個人呆在當場,“是也不是……那到底是,是,還是不是?”
“哈哈,孤城說得沒錯,你真的很蠢。”項少遊被呂稚傻傻的表情逗笑了。
“才沒有!我很聰明的!他竟然這樣黑自己的小偶像!”呂稚哼了一聲,把臉扭到一邊去,氣得臉都鼓起來了。
“行吧。姑且當你是很聰明的吧。”項少遊忍著笑繼續解釋,“剛剛那個算是半夢半現實。我有一個特殊能力,能夠抽取別人的記憶形成夢境,讓其他人在睡夢中經曆這段記憶。必要的時候我也可以作為第三方插入夢境,嗯,通俗地說就是,當一個旁白。”
“當然了,這種能力不是隨便就能使用的。必須受術人必須要對我足夠信任,而且關於那段記憶我已經事先知道了很多細節,我才能夠抽取出來。”說著說著,他對呂稚眨了眨眼,陰險地笑了起來,“話說回來,孤城那家夥可不知道我抽取了他的記憶,他還在深度打坐沒醒來呢。”
“我不能一次性抽取太多記憶,否則的話他自己會發現的。如果你還想在下次做夢的時候繼續看下去的話,記得幫我保密。”項少遊說完從石頭上跳下,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抬頭望天似乎是在思考什麼。
“嗯……你這旁白,有點煞風景。”呂稚聽完一大段話後,表情還是似懂不懂的樣子,冷不丁地開口,話語就像利劍一樣刺在項少遊心窩上。
“你你你!”項少遊一臉“我很受傷”的表情捂著胸口踉蹌退後幾步,“我好心好意幫助你,你竟然這樣傷害我,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呂稚看著他浮誇的演技,噗哧地笑了,“不會啊,我覺得,看你心痛好好玩。”
“……”項少遊額頭青筋暴跳了幾下,“什麼破爛脾氣,跟孤城一毛一樣!”深呼吸幾口,項少遊才說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話語,氣氛一下子又變得嚴肅凝重:“這麼短時間內發生了這麼多事,我知道你會覺得很難接受。”
“尤其是,當你發現救你的人其實最終目的也是要殺你。”項少遊雙手抱胸,低頭看著呂稚的雙眼,“我讓你在夢中經曆孤城的記憶,不是要為他洗白什麼。隻是想讓你知道,他必須這麼做的理由。”
“可是……”呂稚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你想說不管怎樣都不應該以別人的生命作為代價,對吧。”項少遊用手捂住雙眼對天大笑了兩聲,“老實說,我和孤城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好人。我們會不惜性命地去守護一些東西,也會在必要時為了必須守護之物讓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