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店外的黃葉幽幽的飄了進來,像人死後的靈魂。飄蕩的靈魂夾雜著濃濃的不甘與詛咒,似乎對這無情的人世不再有任何一絲留戀。
此時在一間簡陋冷清的酒樓中,一名黑衣男子正靜靜地端坐在屋內一個靠近窗外的角落,望著飄落在桌上的那一兩片黃葉怔怔出神。其實倒也稱不上是什麼酒樓,不過是由一些還算結實的木頭和茅草搭成的簡易屋子罷了,臨時供人落腳休息而已。若不是木屋外掛著一個大大的‘酒’字,恐怕還真沒有人會認為這是一家酒樓。大抵是因為酒樓位置不佳,地處人跡罕至的郊外,所以顯得格外冷清,鮮有人來此駐足停留。不過今日倒是與往日有些不同,簡陋的酒樓中竟不乏有數道身影。
細細看來,那端坐在窗外的黑衣男子長相並不怎麼出眾,與常人無異,不過在他那棱角分明的臉上卻多了一份不該有的滄桑之色,猶如一把久經磨礪的寶劍,在歲月的雕琢下,閃爍著絲絲寒光。漆黑如墨的眼眸深處仿佛似無盡深淵,一眼看不到盡頭,除了濃濃的寒意便再無其他,讓人不敢輕易逼視。臉上的冷漠之色無疑拒人於千裏之外,二十出頭的他臉上少了一分稚嫩,多了一分成熟與穩重。
黑衣男子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冷漠寡言的他隻是呆呆的看著桌上那一兩片陡然飄進而來的枯黃落葉,怔怔出神,不知道他的心裏在想些什麼。或許這是一個讓人傷感的季節,在他臉上根本看不出該有的意氣風發之色。幾年前,他出師報仇,離開了久別的故鄉,隻身一人行走於這刀光劍影的江湖中,過著殺人舔血的日子,成了一名嗜血的劍客。
黑衣男子並不討厭那些毫無生機的黃葉,相反隱隱之間還有一絲喜歡,在他眼裏落葉則預示著有人將悲慘的死去,成為他劍下的亡靈。而此刻,沉默寡言的他不在盯著那幾片黃葉怔怔出神,而是伸手拿起桌上早已放好的青酒,往自己身前的杯中斟了少許,獨自呡了起來。這青酒是神澤大陸最普通的酒,隨處可見。青酒入口冰涼,卻有絲絲辛辣之意。黑衣男子並不太喜歡喝酒,不過在出手殺人前他總會破例喝上少許,不知是為了助興還是為了壯膽,無人可知。
就在黑衣男子將杯中青酒一飲而盡的時候,店內突然傳來一道美妙動聽的琴音,時而輕快,時而低沉,似若高山流水,裂石流雲,似若古井無波,波瀾不驚。詭異的琴聲讓黑衣男子眉頭微微一皺,目光不由瞟向了琴音的來源之處,一種淡淡的愁緒不禁爬上了他的心頭。。
老實說黑衣男子並不是懂得音樂之人,不過那美妙的琴音卻是觸動了他心中的某根弦,讓他迫切的想知道是何人在此地彈奏,但是黑衣男子深深明白自己是一名劍客,特別是此刻正有十餘名武者正用驚異而又狂熱的眼神盯著他桌上的寶劍,作為一名劍客是絕不允許他出現大意的。
桌上的寶劍名曰:天月。是他師傅傳給他的,在他師父臨終前曾囑咐他務必找到另一把神兵利器:空月刀。據說,這兩把神兵利器是師傅祖上遺傳下來的。黑衣男子知道那把空月刀一定在他殺師仇人手中。這兩年他一直在打聽仇人消息,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這兩年的仔細打探,他知道了他的殺師仇人名叫:鬼眼綠姬。是如今唐門第十三任掌門,在江湖以陰狠毒辣著稱,所以黑衣男子早已約她今日在此決鬥。
店內眾人怪異的神色自然早已被他看在眼裏,在外幾年的殺戮闖蕩早已使他明白在這個險惡的江湖,越是安靜的地方越是顯得古怪異常。黑衣男子依舊臉色平靜的拿起酒壺往杯中倒酒,繼續呡著那毫無美味可言的青酒,他相信自己的劍很快就要嗜血了。
果然,不消片刻,馬上就有一個高大魁梧的青衣大漢首先便耐不住性子,拿著他的鋒利大斧朝黑衣男子踏步走去,在離黑衣男子差不多僅僅還有一米之遠的地方,那魁梧的身軀陡然停了下來,顯然作為武者的青衣大漢還是嗅到了黑衣男子身上那股淡淡的殺意,但這並不能阻擋青衣大漢雙眼中那毫無掩飾的貪婪之色。目光死死的盯著桌上那柄寒氣森森的寶劍。的確,天下第一劍的名號足以讓江湖所有武者為之瘋狂。不過,這兩年死在黑衣男子劍下的人早已不下數百之眾。
“小子,識相的就把劍交出來,大爺可以考慮饒你不死,嘿嘿。”青衣大漢見黑衣男子不過是個黃毛小子,不由肆無忌憚的笑道。
黑衣男子依舊獨自呡著杯中的青酒,並不答話,似乎對眼前叫囂的青衣大漢視若無睹。眼見黑衣男子根本沒將自己放在眼裏,這讓原本獰笑的青衣大漢麵色一僵,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對著黑衣男子怒目而視。
“小子,大爺跟你說話呢,你是啞巴嗎?”麵對黑衣男子的沉默不語,青衣大漢不由惡狠狠的瞪著對方,語氣也是頗為不善,這讓店中的所有武者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冷漠不語的黑衣男子,臉上皆是怒意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