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四十三年十一月三日,旗甲軍重師部隊由齊尋將軍所帶的三師部隊被正式削去一切稱號,所有與之相牽連的人員在當晚就以軍法就地處決。並有士兵在齊尋的獨帳內找到一封秘密的信函,所記通信往來朝官列表分明。
朝堂之上一片嘩然,有人指責夜王管下不嚴,有人大義凜然身正言辭有心人已然生出謀逆之心。但麵對百官旁敲側推詢問信箋內容的時候,大秦四皇子卻依然保持了平素一貫冷然不語的態度。
老皇帝迷蒙的睜著眼睛卻隻是擺了擺手,便將信箋撤了下去。隻留下一句“你自己看著辦”便早早下得堂去。年過半旬的老官員們全然不解其意,但聰明人知道個中的緣由已然不該胡亂猜測,該如何做的仍舊去做,該怎麼閑適過活的還是如何過活。剩下的就讓這群年輕人自己折騰去吧。
果不其然,京都當晚便被扯出一係列大大小小的盤枝末節的事情,至少在十人左右的朝廷官員以及官僚都深受牽連。抄家封戶,發配落獄,幾乎是在一夜之間就進行了全麵的清理。沒有走什麼特殊的程序,更沒有開堂公審,頂著刺殺皇子這樣威威赫赫的罪名,涉及此案的所有官員都沒能見到第二天的太陽。第二天僅存的,就隻剩下那些府邸裏的女眷孩童,就連十幾歲的男子都幾不可見。
涼王在幾日前便動身前往回濰城,直至此事突發才趕回京都。所有的表現都在說明他是多麼清清白白的一個人,而宗王卻為此頗受牽連。那些官員多是他派下的人,想要脫身談何容易。當晚便被禁足宗王府,雖然已經一力開脫,但無風不起浪,多少還是被打壓了一番。
京都的天空灰蒙蒙的一片,有細小的雨絲飄落。一整個晚上都是煙雨綢繆。
十一月的天氣已經越發的冷了。早上才開起薄薄的陽光,就被厚積的雲層遮擋下去。秦夜在九陽城的府邸裏依然種著大把的青紅,他似乎很喜歡這種植物。
空氣裏夾帶著清淡的花香,冷風吹來,卻是越發的涼爽清醒。青淵一大早便爬了起來,本來就沒有什麼睡意,披著暖暖的裘衣坐在窗口上。
下過雨的石板黑亮一片,偶有葉子飄落便粘在了那裏。窗帷的紗幔一層層的飄起來,像是漫天的團雲,白淨而柔和。她卻在心裏思索起秦夜的用意來,想起當日軍營突變,他卻開口挽留自己,說的好聽是酬謝,說的難聽了——青淵挑起眉峰,輕輕一哼,別是什麼壞事才好。
不過這次卻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人活著,總有意外的事。而有些人大概連自己都會詫異自己的行為吧。
“姐姐,你醒了嗎?”木兒突然一把衝開房門便衝了進來,他的臉上紅撲撲的,眼睛烏溜溜的像是泛著水光。
“已經起了。”青淵招了招手,示意他自己在這裏。這個與自己有些小緣分的孩子如今是越發的離不開自己了,“怎麼起那麼早?”
木兒搖了搖頭,聲音裏卻是帶著興奮,高興的說道:“姐姐,宅子真大,房間也好漂亮,早上我在院子裏走了一圈,足足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呢!”
青淵好笑的摸了摸他的腦袋,知道這個孩子過多了苦日子,隻怕昨日突然入住皇子府邸都在覺得是一場夢一樣。
她站起身來說道:“走吧,去吃早點。”
如今已是深秋,院子裏依然花好樹蔭,可見府裏的下人用了頗多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