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高水清落難吃人灘
神州中部有一個神秘湖,湖中有島,島上有山,位於長江南畔。這神秘湖好一派風光,一片幽雅處,但見:
岩石千姿百態,洞水絢麗奪目,如同奇海龍宮。崖峰百丈,怪石聳立,林野茂密,草叢橫生,實為景觀。島上池、亭遍布,雲霧縹緲掠過,尤如天宮再現。橫石花徑,詩刻連碑,湖光晶瑩,勝景別特。紅日出落,湖水皆赤。瀑布奔簾,撒出碎玉珍珠般,恰似銀帶飄天,順從絕壁傾下,突見瞬息萬變,時而撲入雲海,更為雄壯博奇。
這正是傳說中的神秘湖。汪洋湖中間有幾個頗大島陸,島鎮上三街六市。有木工、皮工、畫工、製骨工、攻金工、磚瓦工、石工、陶器工。有衣肆、墳典肆、藥材肆。有絹行、秤行、帛行、肉行、魚行。有鐵坊、油坊、豆腐坊、法燭店等等。奇花異草一千多種。金雞、青雀、魚鷹及其它鳥類、魚類、林植,要有盡有。島上有紙坊,精通造紙術。百業頗為興紅。
明朝後期,神秘湖原湖主高歌被稱為湖島之尊,卻不明不白歿了。這高歌被稱為高大王,逝後留下一兒子高水清。其兒高水清正直青年,妙齡十九,長相瀟灑英悍,離開了眾鄉親,自行節哀,攜了劍,千方百計去捉拿害父元凶。但連其父的屍首也未見著,不僅想起,又是一陣萬分心傷,淚水往肚中噬。嫡裔血脈,僅存高水清男兒,在神秘島湖上尋父遺體,連個音信也沒有。為偵其父失蹤死亡之案,已流落數月,跋涉得筋疲力盡,渾身筋骨如同散了架一般,那股股洶湧澎湃之朝氣已磨去大半。有詩為證:
花落葉謝天地愁,落魄之子無處投。
丟魂恰似稻草人,父逝家毀如斷頭。
高水清跌跌撞撞,腿如同不長在自身。世途險惡,荊棘遍地,衣褲掛得襤褸破碎,臉手條條血口痂,真真狼狽不堪,恰似一沿街鄉乞討化子模樣,被眾民看見都厭惡。高水清變得笨碴碴、傻乎乎、呆兮兮,心思自己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更是內疚自怨。饑時吃野果野菜,思忖:“為什麼大難臨頭?為什麼倒了血黴?為什麼高家基業毀於一旦?”喪氣已極的高水清仿佛洪水中一倘佯之蛙,看著一路上逃難的災民,被水災逼得背井離鄉,更是傷感之極。他慘然以食指作筆,在沙灘上書詩一首:
千村座落紅水邊,南北是山好奇觀。
忽然連日滂沱雨,浪下莊院起白煙。
雞鳴狗咬人搬遷,房屋已倒幾百間。
苦民淚盡洪流裏,何年何月不怕天?
高水清自幼俠義心腸甚濃,如今卻成破落戶。流浪到一窮鎮,肚子餓得咕咕直叫,搶進一酒店,討吃來著,被新湖主萬一飛大王手下秋高殿使幾腳踢出門外。正巧遇著高家東歌幫門下左右俠使謝明月、笑中劍,急急上前攙扶少主高水清,避開猖獗的秋高,來到另一小酒店。要了酒菜,二位使俠還未動筷子,高水清已狼吞虎噬,搶**光。二位使俠又要來些酒肉,謝明月急問數聲,高水清也不顧,不回答,隻是大口猛食,隻等吃得肚子鼓圓。樂天者笑中劍一個勁隻笑,忽收住笑,厲道:“少主,主公大王已逝,我等門客期待你重振旗鼓,東山再起,後繼湖島之尊哩,你卻敗到這等模樣。”謝明月道:“我們的一身功夫都是你爹高湖主傳教,我們要為湖主討個公道。”笑中劍大笑道:“啊哈哈,討個屁朝灰,少主都餓昏了頭。再說自從高湖主逝後,萬一飛成了新湖主,被不明真相島民推為‘湖島之尊’,成了大王。那眾小王,都歸順萬一飛,咱們這些小混混也沒弄頭嘍。”謝明月不吱聲,隻歎長氣。高水清氣得臉眼發青,咄咄逼人道:“怎麼?你們怕了麼。”二俠看著少主突顯英姿颯爽,虎視眈眈,借了些勇氣。謝明月道:“隻要少主有信心,不頹喪,我等怕何?”笑中劍道:“少主,你說咋辦?我二位門使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高水清怒衝衝道:“首先,要找到我爹的遺體,從遺體上才可知湖主大王死因。其二……”,笑中劍道:“其二是什麼?”,高水清握握桌上的劍柄道:“我都氣糊塗了,不能說其二,而是另外…另外,上下左右析剖,我總覺得新湖主萬一飛上任這麼快,這中間大有文章”。謝明月道:“少主所言不無道理。高主生性秉直,為人德重,定是得罪了誰,莫非得罪的人正是走馬上任的仇家萬一飛?”笑中劍道:“萬一飛就是一肚子惡水,又看不見,何以知曉?”高水清氣咻咻道:“陰慘絕毒!惡與天齊!歹毒之極!”謝明月握劍鞘道:“高主待我二人不薄,違師欺祖者,都應懲罰。”笑中劍樂嗬嗬道:“扯得太遠嘍,先別離題太遠。我們尋師祖湖主的遺體,眼下該從何入手。”高水清倒大碗酒,放桌正中,執劍尖戳左腕,血滴落入酒碗,血酒透紅,道:“歃血誓盟,有膽量,跟我走。”謝明月、笑中劍隨即歃血入酒,異口同聲道:“血往一處流,跟著少主走。”三人分杯,飲過血酒,對天誓盟:“生死與共,肝腦塗地,在所不辭。”畢了,高水清望望四周,並無一人,低聲道:“一個是吃人灘,一個是神秘島,咱先去偵哪一頭子?”謝明月緊眉道:“多半事出在神秘島,咱先去那裏偵破如何?”笑中劍道:“先易後難,逐步偵完。神秘殿是萬一飛的主殿,守衛森嚴,難進更難出。還是去吃人灘,說不上,高師祖是在吃人灘落難。”高水清道:“再想想,還有什麼值得偵破的去處?”謝明月一口一聲道:“神秘殿、神秘殿”;笑中劍一口一聲道:“吃人灘、吃人灘!”二人爭執不下,高水清手捏一根筷子,道:“這樣,爭執不下,就看天意了。”將一支筷子在手頭搖之晃之,道:“我將這筷子扔上空中,如若掉在桌麵上,就去神秘殿;如若落在地下,就去吃人灘如何。”二人點頭應諾。筷子扔上天,卻掉在殘湯剩酒桌麵中間,高水清捏了劍鞘,厲呼道:“去神秘殿。”二人握劍鞘,猛起而行。謝明月走在後,付了銅錢,一溜煙追了上去。真格有詞歎曰:
一葉落,綠葉落,景色蕭索圓何缺?真刀劍影寒,何凶舞鞭錈?猛回首,霧纏島山腳。
三位壯士匆匆趕到湖邊,望那東歌島對岸,蒸霧彌漫中,顯出一奇島峰巒,頗覺股股恐怖之色。三俠複仇心切,不怕那對岸子神秘島天衣無縫,仰頸掃視。高水清更是百痛攻心,唏噓慨歎,難受無比。謝明月清嘯一聲,吆喝來一艘船,先付了錢,船便載三位少俠隱沒在湖麵夜色之中。不等船隻靠岸,三少俠已飛躍上礁頭,拐灣抹角,捷足先登,藏匿於岸林之中。但見神秘島護軍崗哨遍布,皆肩槍握刀,威風糾糾。高水清從小跟爹練武習文,可謂文武雙全,三人輕功也不在話下,隻見去勢如風,早繞過禁軍耳目。三條黑影悠悠閃閃間,已翻牆越脊,潛驅亭弄,落腳神秘殿前林叢裏。忽然窸窣一陣雜遝嘯響,懾人魂魄。原來護兵雄衛早已如銅牆鐵壁,包剿上來,個個長戟鐵槍在舉。
突然間,油燈全亮,照得如同白晝。挺出大殿二位武使,皆渾身甲鎧,劍已出鞘在握,高水清一眼盯見是前殿使秋高和後殿使謝長天。那秋高傲氣嘯嘯,大吼道:“出來,!束手就擒吧。”謝長天吼道:“賊刺客,快投降,否則將你等千刀萬剮。”高水清見笑、謝二位緊張,自己先挺腰握劍躍出。秋高上前幾步,笑道:“嗬哈,我以為是誰個,原來是死鬼高歌的兒子。原來你是少爺,今個兒你落在本將使手下,可要掉腦袋嘍”。又喝令:“拿下!”眾將兵一湧而上,三少俠也不示弱,高水清大呼:“殺父之仇,豈能不報,拚了!”雙方激戰,利刃見血,忽然有一宏亮聲吼道:“住手!”眾將兵猛一看是湖主大王,個個收兵刃後退。秋高、謝長天拱手道:“稟主公大人,三條惡刺客已被我方伏兵包圍。”萬一飛從容笑道:“什麼惡刺客,你仨何人氏?”高水清怒叫:“萬魔頭,少裝糊塗,我爹死得好慘,我們是來討血債!”,萬一飛鎮靜自若。秋高拱手道:“大人,叫罵者是原湖主高歌的兒子,他擅闖神秘殿院,違湖規島法,理當拿下論刑。”萬一飛笑笑不語。謝長天拱手道:“湖主大人,如不將三位刺客拿下,湖島百年法規破例,湖島之尊的主公大人還有何尊顏,整個湖島不亂了套。”萬一飛笑道:“哈啊,原來是高湖主的少爺,本座有意放你等離去,卻亂了你爹高歌原定規法,這…這這,哈哈,真為難了。”高水清怒叫:“萬魔頭,你笑裏藏刀,我非剝了你的臭皮不可。”謝明月也吼道:“頭割了碗大個疤,怕死不登三寶殿,有種的上來。”這一激,又熱鬧了。明燈火蠟高燒,躍跳進院二位武使秋高、謝長天,二劍對三劍,打得昏天飛石走沙。萬一飛拍手笑道:“好功夫,好招數。”高水清走近萬一飛殿台前,趁那幾位猛打撕拚,冷若冰霜,怒視湖主。高水清臉容陰沉,愴愴暗笑,鋒刃已不向二武使身上,趁機想一劍結果萬一飛。但見那萬湖主:
頭纏金紗漢巾,身穿彩繡龍袍。足蹬多星銀線飛龍靴,腰糸金邊文武雙穗條。崢嶸臉膛,溫文爾雅,恭謹有禮,豪邁在笑。
高水清遲遲混打,沒可趁之機,隻好邊打邊接近萬一飛。見萬湖主甚有防備,也是等不住了,那一腔血洶湧。高水清雙腳一踮,橫空飛劍追月式,直刺萬一飛。這一劍是朝萬湖主心窩子,早被萬一飛輕身一閃,撲了個空。那劍力太猛,紮進門柱半截子,一時拔也拔不出來。上百護兵長戟槍齊上,將高水清、謝明月、笑中劍全擒獲。萬一飛逼三雄降伏,皆寧死不屈。有道是: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長疼不如短痛,寧可殺身成仁。休做不孝子孫,豈能圖利失義。屈尊降貴渺小人,光明磊落大丈夫。
三少俠被隔離,分別押三個牢房之中,互不能相見。神秘湖遠離京都,朝庭風雨飄搖,那顧得過來,也是:山高皇帝遠,島湖無人管。萬一飛登基湖主,神秘島湖慶典,走馬上任,留有善詩作畫、色藝雙全的二位少女。一位是勿忘我,生得秀美若仙女;另一位竹如故,是行樂洞首雄竹中劍的女兒。那勿忘我早與謝明月相識,得息謝少俠被下獄,便想方設法營救。偏不偏打問不到謝明月在哪座牢房中囚禁。勿忘我焦急萬分,竹如故看出她的心思,道“勿妹,三刺客被擒,你卻犯病…莫非三刺客與小姐有情義?”勿忘我心思重重,鬱鬱道:“不錯,那謝明月曾幫小女子趕走歹人,知恩不報,才是小人。”竹如故道:“果然沒出我所料。咱女流之輩,去營救男人,會落不少風言亂語。”勿忘我道:“不錯,雜言也會打死人。不過,我不怕,我非要去救他不可!”竹如故道:“三個少俠,你愛謝明月。還有兩個,一定會挑出我的心上人兒…我不怕羞,有啥說啥。這次出來,心中最大秘密,就是要找個心上人兒,這也許是上天安排給咱的好機會。走!我陪勿妹去,美女救少俠。”勿忘我知道竹如故是個心直口快、臉厚言多的秀女,但心中很慌,道:“謝明月並非小女子所愛,我是為義而去救他,我同他有義無情喲。”竹如故哧哧隻笑,道:“勿妹,不好意思了,你聰明溫柔,心細內向,不象我潑辣辣。走,不管為情為義,我都想去。”勿忘我道:“好,咱先去探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