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的三天假期,蘇爾並未能舒心地在家休息。說實話,醫生其實是一個沒有假期的職業。雖然名義上蘇爾有三天假期,但安排了一天值班,一天聽班,隻剩下一天真正的假期,洗洗衣服、打掃一下房間也就不知不覺地過去了。
內科醫師還好,外科醫師更是不可能有假期。病房裏要做手術的病人早已排到了兩周開外,因此象明揚這樣的外科醫生,三天假期完全就是在手術室度過的。
4號早上,天還未亮的時候寇震就已經走在病房的走廊上了。
“主任,這麼早就來了?”昨晚值夜班的蘇爾剛剛起床,睡眼惺鬆的,看到寇震忙打起了精神跟他打招呼。
“嗯,一會兒要去看門診,先來看看病號。”寇震說著就推門走進一病房。
蘇爾匆匆洗了把臉,忙去跟著寇震查房。
等蘇爾走進一病室時,剛好看到寇震站在3床床邊,帶上了大框的老花鏡看著手中的一份報紙。他花白的眉毛蹙成了個八字,一向和顏悅色的臉上也掛上一層冰霜。蘇爾好奇地湊上前去,醒目的大字標題躍入了她的眼中——
《我們該感激嗎?》
寇震看到蘇爾,把報紙往她手裏一塞,摘下了老花鏡,搖了搖頭歎道,“真是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等蘇爾接過報紙匆匆一掃的時候,寇震已經轉而走到4床邊。
4床老李是個老病號,一向是樂嗬嗬的。他看著寇震的臉色不好,不等他開口就笑著勸他道,“寇主任,報紙最喜歡胡說八道,你別放在心上。”
“嗯,謝謝你啊老李。”寇震拍拍老李的肩,“今天感覺怎麼樣?好些沒有?”
…………
寇震從病房回到科裏的主任辦公室,剛把要簽字的出院病曆簽好,電話就響了起來。是醫務處打來的電話,通知他馬上去醫務處一趟。
寇震接到通知就先去了醫務處。去了才知道原來是N區人民法院的傳票已經送到,因此醫務處南協濤處長特地通知他5號下午去出庭答辯。
“我之前和病人家屬以及他們的辯護律師聯係過,希望能私了這件事情。但對方鐵了心跟咱們錨上了,堅持要通過法律手段來解決。《Y城時報》上的報導您看過沒有?”南協濤拿起桌上一份報紙遞給寇震。
寇震擺了擺手,沒有伸手去接,“我剛剛看過了。”
南協濤點點頭,把報紙扔在桌上,盡量用和緩的語氣向寇震陳述他的觀點,“寇主任,你這個官司,贏的可能性不大啊。”
“我心裏明白。”
“不過明知是輸,也不能太丟咱們醫院的麵子。不知你打算怎麼解釋病曆的事情?”
“實話實說唄,還能怎麼樣?”寇震無奈地搖搖頭,“病曆都封了,我還能怎麼說?”
“我有個建議,嗬嗬”南協濤看了寇震一眼,打個哈哈笑道,“我聽小管說住院病曆是個實習生寫的……”
“是啊,小管也太不負責了,明知道實習生不能寫病曆。”
“我覺得倒也算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南處長,難道……”寇震抬眼看著南協濤,打斷了他的話,語氣中隱有怒意,“你想把責任推到那個學生身上?”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南協濤臉上一片和顏悅色,卻同樣加重了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口吻,“唯有這樣才能把負麵影響降到最低。實習生出錯總比我們院正式的醫生出差錯要強的多吧?”
寇震緩緩地站起身來,抬手爬了爬額頭稀疏的頭發,“我還要看門診,先走了。”
走到門口,他轉過身來,表情嚴肅,一雙眼睛直視著南協濤——
“南處長,你剛才的那個提議,我……不能苟同!”
丟下這句話,寇震轉身走出了醫務處。
望著寇震的背影,南協濤微微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就知道這樣的老家夥最難搞。自以為是的正直,不顧大局……”
“唉,雖然我們也有錯。不過,報紙上也不能如此主觀臆斷,說什麼我們的一個疏漏導致了病人兩萬多的經濟負擔……病人是因為重症肌無力導致呼吸肌麻痹,怎麼能怪到青黴素過敏的頭上?還說什麼病人休克的時候沒有主管醫師在場?那我當時是做什麼的?隱形人嗎!沒有我在場,她恐怕早就死了!報紙怎麼能這樣隨便亂寫!”楚墨的辦公室裏傳出蘇爾憤慨的抱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