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小可掛了電話,衝著身邊的楚墨皺皺眉頭道,“幹嗎不自己去看她?還要我打電話刺探敵情……你們吵架啦?”
“大概算是吧。”楚墨坐在辦公桌前,一隻手托著無力垂下的腦袋,另一隻手拿著筆繼續在紙上漫無目的地亂劃。素白的紙麵布滿了“多喝水”、“休息”、“吃藥”等等潦草的字跡。
“到底怎麼了?什麼叫算是啊?”鍾小可還是頭一次看到楚墨如此挫敗的模樣。從早上到現在,他麵前的卷宗一頁都沒有翻過。
“沒什麼……”楚墨突兀地咳了一聲,煩躁地把手中的筆丟在桌上,順手抓起紙團成一團,一揚手,往紙簍裏擲去。
“啪”的一聲輕響,紙團竟落在了紙簍前方不遠處的地上。
“楚墨哥……”鍾小可走過去把那紙團撿起來丟入簍中,轉而對楚墨說道,“你這次的表現很反常哦。”
“那我正常該是什麼表現?”楚墨抬起頭看向鍾小可。
“你一向都是很自信的喲,今天竟然會講大概這種詞。我一直以為不管是打官司還是談戀愛,你都是永遠的贏家哩。真是大開眼界了。”鍾小可輕鬆的語氣裏多多少少有些幸災樂禍的口氣。他以前的那副什麼都不放在眼裏的樣子真的讓人很想扁他……而這樣子的楚墨哥終於象個正常人了……
“喂,蘇爾姐真的病得很厲害,你最好現在就去看看她。我擔保她一定會感動得稀裏嘩啦,再也不和你計較吵架的事情。”鍾小可提議道,“一個女人生病的時候是最脆弱的。三十六計,趁虛而入乃上上之策哦。”
“趁虛而入?”楚墨重複著這個詞,臉上的神情愈發的沮喪。他何嚐不想去看看蘇爾,何嚐不想在她生病的時候陪在她的身旁?可是當初讓蘇爾答應做女朋友已經是趁虛而入了,他不想再用這樣的手段。
如果可以,他願意給蘇爾一個冷靜的空間,讓她想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我可是從一個女人的角度來給你建議的哦,”鍾小可依然興致勃勃地在楚墨身邊說道,“你隻要現在趕去送蘇爾姐看醫生,最好是能讓她住院,然後在病床邊不眠不休地陪上幾天。她肯定感動,到時候就會對你說,小女子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
楚墨突然站起身來,越過喋喋不休的鍾小可往門外走去。鍾小可興奮地跟上前去道:“楚墨哥,你要去了?加油加油哦!”
楚墨腳步不停地繼續往前走,拉開門,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嘴唇微微掀動,仿佛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
“去哪裏?我隻是嫌你吵……”
昏昏沉沉地在房間裏睡了一整天,等到蘇爾醒來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窗外流轉的霓虹透過玻璃窗投射在對麵的牆上,刷出一片一片妖冶而詭異的色彩。放在床頭的手機依然沉默著,隻有紫色的指示燈一閃一閃,仿佛和窗外的霓虹交相輝映似的。
蘇爾抬手摸摸自己的額頭,熱度已經退了下去。睡一覺後,她覺得自己的手腳不再疲軟無力,就連頭也不是那麼痛了。隻有嗓子依然象冒火一樣,嘶嘶啦啦地疼著。蘇爾費力地咽了一口唾沫,抓過床頭櫃上的水杯往嘴裏倒。隻有幾滴水從杯子裏滑落下來,滴在蘇爾幹裂的唇上。她貪婪地抿抿嘴唇,將那幾滴水均勻地抹開,想笑一下,卻扯痛了唇上的裂口……
病成這樣子了,身邊卻一個人都沒有,蘇爾,你還真是悲哀嗬……
蘇爾順手擰開台燈,一側臉,不由嚇了一跳。衣櫥上的大玻璃鏡裏映出的是一個形容憔悴的女子,蓬頭垢麵,兩眼鬼一樣地陷下去,似乎沒有什麼焦點,隻是茫然……蘇爾站起身走到鏡前,衝著鏡子把嘴角一咧,鏡中人的臉上就出現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幾道鮮紅的血絲隨之出現在蒼白皸裂的唇上……
蘇爾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仿佛被那幾道鮮紅仿佛灼傷。
不要再這樣下去了,心底有個聲音當頭棒喝道,蘇爾,現在的你,簡直麵目可憎……就算是自己一個人,你也應該活得精彩……
蘇爾一下子睜開眼睛,一邊用手指梳開散亂的長發,一邊推開臥室門走了出去。至少,要先填飽自己餓了一天的肚子。
客廳裏同樣是黑漆漆的,麥瑤不知道做什麼去了。蘇爾也不想去關心她人在哪裏,筆直地走進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