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到底是多久,已經沒人能記得住了。那時候天界還有十隻金烏,後羿還沒有出世,月球也是寂靜寒冷,清冷蝕骨。
也是那時候,我月桂還是一顆種子。我怎麼也不知道我的存在隻不過是天黃預測未來而種下的抵禦吳剛的神樹。
每個夜晚,我都被寒冷包裹,長久伴隨我的隻有無盡的黑暗。我,甚至不明白世上還有光明與溫暖,我一直害怕,一直長眠。我亦不知道除了這個黑暗的世界外還有別的世界,所以也從不向往,不知生,不知死。
讓我第一次感到光明的是她,金烏之幺。她很貪玩,總是愛偷偷的跑出來,讓其它幾個姐妹著急,然後自己偷著又回去,偷著開心。
我感到渾身炙熱,她的光芒滲透到月球地表之下,讓我舒心。我第一次向往外麵的世界,因為我渴望得到這溫暖,渴望看見光明,她,可以帶走我的恐懼。
我不斷向上爬,哪怕月岩刺破我的肌膚,哪怕在這拚命向上的日子裏沒有誰陪伴,我依舊挺了過來,卻仍未能見你一麵。
終於有一天,把你等來了,我已成樹精,卻見你傷心而不能落淚。你沒有疑惑為什麼月球上會有我的存在,你隻是靜靜地靠著我,感受寒涼。
“月桂,我想去凡間,可是父皇總是阻攔我,我該怎麼辦……”你那樣憂鬱的眼神真的特別神奇,感染了我,讓我也有了七情六欲。
“凡間,是個很有意思的地方嗎?”我當時這樣問你。
“是啊,你沒見過嗎?有時間我帶你一起去。”你對我會說話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驚訝,反而視若朋友般與我講凡間的趣聞。
那一夜,你同我講了許多心事,也講了這麼多年來你的寂寞。我漸漸懂得,人生真的好長好長,伴你的代替於我無盡黑暗的是無盡的光明。我們也是同病相憐,卻各自無可奈何,所以你反抗,你不接受。
自那以後,你常常來找我,成了我唯一認識的人,我亦把你視為知己,有你的相伴,漫漫長夜也有了溫暖。漸漸的,不知何時,我已經依賴著你的光明了。最後一天,當時的我並不知道是最後一天,你我交換一半能力作為友情的禮物送給對方。從此,你可以在一段時間內看見黑夜,我可以有光明照亮整個月球。
再後來,你再沒有來找過我,而我每天都在盼望著與你的重逢。也許你拋棄我了,也許你忘記我了,我不敢去想,我隻逼迫自己想著,也許神仙與妖精不能待一起太久,你可能被你的父皇禁足了,你說過,你以前經常被禁足。所以我為你提前建好了月宮等你有一天回來,所以我潛心修煉想要也做個神仙和你之間沒那麼多束縛。終於,我等到了做神仙的那一天,而你呢?當我偷偷去看你,想要給你一個驚喜時,卻發現你已經偷渡人間。
你說,有時間會帶我一起下凡啊。果然,我就是好騙,我真是太單純了,不知道世上還有謊言。自那以後,我閉關月宮,一遍一遍告訴自己,忘記,忘記,你是個大騙子。那是我才知道這種忘不掉的記憶,那種刻骨銘心的痛叫做愛。
可是,你騙了我,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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