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有一首歌謠,傳說這首歌裏有一個感人至深的故事,那些活過了那場戰爭,聽得懂這個故事的老人都說這個故事沒有結尾。傳說這首歌訴說了青城山千年曆史以來最美的風景。
我從未想過我會是見證這個故事結尾的人,也從未想過那個在我幼年,時常給我做各種好吃的,總是溫柔地看著我,給我講述了整個故事,如同母親一般的女人會是這個故事的主角。自她離世幾十年過去了已成為將死之人的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幼年她第一次見到我時會哭。直到看到那張和我年輕時有八分相似的臉時我才明白那個女人便是將她一生得不到又送不出去的東西全部給了我。
那個東西世人稱它為愛。
我是個孤兒,自有記憶以來我就從未見過我的父母,遇見她之前我同無數乞兒一樣整日四處奔波,與無數乞丐爭搶那為數不多的糧食,我從未想過…我會遇見她。
那年…我八歲。
她真的很美,第一次看見她我就覺得大概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比她還美的人了,她就站在那裏看著我,淚珠從眼眶中悄然滑落,劃過臉頰,劃過櫻唇,一席素色長袍仿若訴盡一生滄桑。她就站在那裏看著我,眼裏再容不下其他。後來她把我帶回了她的家裏,那裏隻有她一個住,他給我取名叫梨念傷,她告訴我她叫梨念音。她不許我將她的名字告訴別人也不讓我當著別人的麵叫她的名字,至於原因也是後來那個和我有八分相似的男人告訴我的。她有一幅畫卷,畫卷上畫的到底是什麼人我也不知,她從不讓我動那幅畫卷,不過她總是在午夜時對著畫卷叫師兄。她還有一個木簪,從不離身。聽她說那個木簪是畫上的人送給他的。
我十二歲那年有個女道士說我根骨好想要帶我進入她的門派,卻被她拒接了,她說修仙路上總是無情,傷了別人,更害了自己。後來我終是沒有踏上修仙這一條路,其實一開始我並不覺得她說的有道理,隻是後來形形色色的修仙之人見多了也就失望了。
她辭世的那年我三十二歲,她讓我將她的屍體連同那幅畫一起燒掉,骨灰就灑在青城山後的一片夾竹桃林裏。告訴我將來要是有人來找她就把那個木讚給他,把他帶到這片夾竹桃林裏。若是百年內無人來找她,就讓後代把那個木讚也燒掉灑在那片夾竹桃林裏。後來的確有人來找她,那個人告訴了我所有,也讓我明白自己也隻是是那個人的替身,不過我倒是也不怨她,我明白,除去她曾經光鮮亮麗的身份,她也不過是一個女人,一個深愛著心中的人同時也希望被心中的人深愛著的女人。
她死前的的最後一句話是:“念傷,我活了整整五百年同無數人說過,我這一生最看不起的便是那些覺得自己選錯了東西做錯了事便整天哭天抹淚喊著後悔死了,然後說著什麼如果可以從來一遍我絕對不會再這麼做的人。可到如今我卻後悔了,我能教給你的都教給你了今天告你最後一個道理,此生莫要做後悔事,莫要入…。修仙門…。”
我與她相處二十四年,她用了二十四年的時間,給我講了一個故事。故事的細節我也記不清了,大概還記得比較重要的部分,故事…要從她們相遇的那年說起。
白藥城,梨家。
“什麼!小姐,你要修仙!別鬧了,老爺和夫人不會答應的!”帶著驚訝梨小沫忍不住喊了起來,不過這也不怪她,梨家家主待梨家所有人都極好唯獨不許梨家人修仙,梨家家規第一條就是凡梨家人不得修仙,違反者逐出梨家。
梨念音翻了翻白眼道:“小沫,本小姐將來可是要拯救無數百姓於水火中的人,光會點普通人的功夫怎麼行!你不要老是一驚一乍的,要一會把爹娘引來就不好了,我還要跑路呢!再說了我就不明白爹娘的想法,總是跟我說修仙路上多無情,無情的畢竟也是少部分吧。要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關於仙侶的故事。反正我是決定要走了,你也攔不了我的。哎呀,小沫,幫我去準備啦。”
是夜,梨念音一席紅色長裙,隻帶著銀兩和兩件衣服一點幹糧,踏入了她這一生最大的劫。
“老爺,念兒還是走了,我們放棄仙途,甚至是躲避那些人,就是為了幫她躲掉這一劫,沒想到…還是避不開。”院內梨母幽幽的歎了口氣,美目中帶著滿滿擔憂看向梨念音離開的方向。
“罷了,這劫,便讓她自己去闖吧。隻是希望她將來莫要後悔啊。吩咐下去,從今天開始梨家修仙禁令廢除。夫人,清閑了這麼多年,我們也早就不複當年的年少氣盛,天不怕地不怕了,這回可敢為了女兒再瘋一回啊。”“既然是為了女兒再瘋一回又如何,況且這麼多年的平靜再過下去,我就真的要覺得自己老了。”其實梨念音也曾後悔過,想著,如果當初我沒有去湊熱鬧,如果當初,我沒有選擇修仙,是不是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