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有了不小的震動,沉睡的靈魂緩緩蘇醒。
多久了?
濕冷、僵硬、腐朽等知覺從身體傳遞到了靈魂。
已經很久了吧。
震動忽然停了,黑暗的世界,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又能入睡了嗎?希望……不會再有打擾。
它這樣想道。
將熄火燭般的光芒像一隻迷途的羔羊,忽然闖入這無盡黑暗。似乎些許的驅除了身體的僵硬和濕寒,少許恢複身體的感知。
黑暗裏除了那個若有若無小光點,再一次加入沉悶的吟唱,像是複活的咒語。
靈魂隱約聽見另一個低吟,
記住你的職責,去完成它。記住你的職責,去完成它……
我的……職責……麼?是的,我的職責。
一片黑色——最初的職責滲入靈魂,靈魂醒來了。
“凡道路一切障礙,吾等必清之!”
隨著時間流淌,黑暗中光點越來越多,埋藏在體內的魔能重新流動。精致的魔力紋路,在殘破的軀體閃爍。
束縛著它四肢的鎖鏈迎空舞動,猩紅的符文激蕩魔力。
“極品靈屍!”驚呼,活屍台上一眾亡靈法師羨慕紅著眼看向那個複蘇靈屍的半吊子亡靈法師。這是一步登天的天大機遇!
半吊子亡靈法師漲紅了臉,手忙腳亂書寫奴役契約。滿懷激動,在眾人羨慕嫉妒的目光下放到靈屍身上。
契約憑空燃燒,失敗了。亡靈法師瞳孔一縮,知道壞事,欲要收回手。
啪!
蒼白的枯手猛然抓住了亡靈法師未來及收回的手腕,靈屍直直的從屍體堆裏坐了起來。灰白的眼睛,看著亡靈法師脖子上的火焰印記。
驚愕的亡靈法師順著枯掌向上看去,對上了靈屍灰白渾濁的瞳孔,其中滿溢的殺意幾乎凍住他的靈魂。
“你是誰?”仿佛石頭摩擦的聲音,從屍體口中發出。它抓住法師的手緩緩用力,骨骼碎裂的響聲像是在嚼爆米花。
“啊!痛!”法師哀嚎著跪倒在地上,麵孔扭做一團,冷汗浸透衣物。他涕泗橫流,求饒著,“我不是故意的,放開我,求求你放開我……”
法師感覺一隻冰冷幹枯的手放在自己頭頂,抬頭看見靈屍不為所動的眼神,木訥如同木偶的神情。
“殺了你,履行管理員的職責。”
“不,不要!”法師聽明白了,也徹底的怕了。他瘋狂的掙紮卻怎麼也不能掙開靈屍的手心。
腦袋上的手掌發力,他的七竅隨之流出絲絲鮮血,劇烈的痛楚讓他連完整的呻吟也發不出。亡靈法師隻覺得自己的腦漿就要迸射出來。
該死的眼鏡男!複活管理員?這?就是送死的任務!老子要是不死,老子就……就跳槽!
幾近死亡的亡靈法師模糊聽見,抓著自己的靈屍突然怒吼。他接著感覺到一陣漂浮感,狠狠摔進屍體堆裏。
我還活著?亡靈法師徹底昏迷前最後一個念頭。
靈屍跪倒在地上抱著頭淒厲的嘶嚎,一道執念忽然從靈魂深處浮出,瘋狂驅除著烙印在靈魂的黑色職責。
靈魂仿佛被撕成兩片,他痛苦的蜷成一團。尖嘯的嘶嚎慢慢變的低沉,仿佛是在嗚咽的哭泣。
全副武裝的騎士執法小隊,從逃逸的亡靈法師聽到情況。迅速趕來。見到蜷縮在地麵好像在哭啼的屍體,莫名的傷感率先繚繞他們心頭。
作為執法隊隊長的盾騎士重重向前邁出一步,驅散心頭的傷感。對於他來說,騎士隻需要有堅定不移的勝利信念,任何情緒都不能動搖。
“你是誰?”他習慣性開口嗬問,問完臉上卻是一陣發燒,對根本沒有生前記憶的屍體說這話不是有病?
蜷縮著的靈屍似乎聽見了這句話,抬頭用灰白的瞳孔看向那一眾衛士,又低頭看向自己沾有血液手,麵容充滿驚恐。
它顫抖的問道:“我該……是誰?”
那是什麼樣的眼神?娜利亞從未見過這麼純粹的眼神,灰白的瞳孔隻有深深的迷茫。
但她知道,這是一個孕育出新意識的靈魂,被亡靈法師喚醒的人類屍體。僅僅是一具屍體。
沒有人能回答他的問題,因為他死的太過長久,身上的衣物完全沒有參考價值。束縛他的鎖鏈也是從未見過的材質,那上麵銘刻的符文也無人能看懂。
“抱歉閣下,我們無從判斷。但您身前一定是一位強大的法師,也許可以從圖書館的史書裏看看有沒有您身前的記錄。”一位高大的盾騎士盡管用著敬語,但眼裏的戒備一點也沒有減少。
“不過在您去查閱資料前需要和我們到城衛府登記。以確保您不是外界那些死靈。”盾騎士說道,他的身體已經集滿了力量如衝鋒前的豪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