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月色微涼,荊國皇帝的寢宮裏還一片燈火通明。玉墜守在門外,四周一片安靜,屋裏要不是時不時傳出紙張翻動的聲音,玉墜都快以為皇上沒在房中了。
書桌前堆滿了寫過的宣紙,有些紙上寫滿了字,有些紙上卻隻有一個龍飛鳳舞的字,但無論多少,卻隻是一個“舞”字。赫連戩翃好像不知疲倦地寫著,寫完一張又一張,好像看著紙上的字就好像看到她一般,能讓他的心緒稍微平複些許。
她的眼睛不出他所料應該在不久之後就會痊愈,然後她就會看清一切,會知道他到底是誰。她在後宮之中已經受盡的折磨,以後又怎麼會留在這裏。這段時間,她的依賴,信任和親近都讓他想要牢牢抓住,可是不久之後她就會發現,其實他對她的隱瞞甚多。這樣,她會不會收回已經給他的一切,然後毅然決然地離開?手一抖,好好的一副字又毀了。
心裏一陣煩躁,長臂一掃,書桌上的東西盡數落地,劈裏啪啦一通亂響。聽到屋裏鬧出如此大的動靜,玉墜正要推門而入,卻猛然想起皇上不讓人打擾的命令,又隻得乖乖站了回去。
……
“婉娘,雲出什麼事了嗎?”雲已經有兩天沒來看她了,這種情況以前從未出現過,景初難免擔心。
“主子這兩天有些忙,抽不開身。等忙完這陣,自然就會過來的。”婉娘應答自如。“姑娘想了?”話裏含笑。
“……婉娘您就別拿我尋開心了。”景初小臉漾起粉紅,說完垂下眼簾,蓋住眼底的失落。
看著女子不免失落的模樣,婉娘差一點就脫口而出說主子每天深夜等你睡著後都會過來的。但是她也知道主子為什麼變得這般小心翼翼,兩個人的事還是得靠他們自己解決,把到了嘴邊的話又給咽了下去。屋子裏一下又安靜下來。
“婉娘,雲……他有妻妾嗎?”景初有些難為情地問道。
“……嗯?”婉娘對她突轉話題,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開口,“妻妾?!唉~主子也老大不小了,什麼都有,就是沒女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聞言,景初不由輕笑出聲。雖然她一直都知道,婉娘和雲的關係並不像主仆那般,甚至有時候婉娘更像是一個長輩,但聽她這麼說,景初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婉娘見她笑還以為是她不信,緊忙補充道:“舞姑娘你還別不信,看著主子一副儀表堂堂的樣子吧,硬是找不到一個女人,這把我給氣得!從小這孩子對人就愛理不理的樣兒,你說哪家姑娘會喜歡這樣的啊?每次叫他自己留心些,嘴巴上應得好,可就是沒行動。”一說到自家主子沒女人的事上,婉娘就是一肚子苦水,現在找到倒的地方了,恨不得一咕嚕全倒了。
“不過啊,還好遇著姑娘了。我啊,總算是鬆了口氣。主上這次是真上心了,現在啊就你治得了他。你們啊就趕緊的我還等著抱孩子呢。”
景初耳根子羞得緋紅,“婉娘~”景初打斷她,想讓她別再說了。
見她不好意思了,婉娘也不說下去了,“好好好,我不說了。”
“不過你們真的快點。”仿佛不放心又補了一句,景初臉上的紅更深了一分。
……
景初已經五天沒見到雲了,眼睛沒什麼太大的好轉,還是看東西看不清。一日景初一個人在院子裏曬太陽,婉娘幫她熬藥去了,本來有一個小丫鬟守著她的,又被她支開了。景初自己摸索著走出了別苑,這是她第一次走出這裏,一出門就發現外麵是一片林子。景初看到林中有一條石板小路,上麵有些粉紅,像是落花,前些日子景初經常聞到濃鬱的桃花香,這應該就是桃花了吧。景初也沒心思去確認,邁開腳就沿著小路往外走。她有一種感覺,雲不是忙而是故意躲著不見她,最開始她以為是雲有了妻妾不便照顧她,但是問過婉娘,聽她的語氣雲應該是沒有妻妾的。那他躲著她就隻有一個原因了。如果他一直避而不見,心結也解不開。是以她才想出這一招,化被動為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