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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已經進入秋季,在陽光被遮蓋的地方會感到微微發涼。
艾璟南向上拉了拉她的白貂披風,試圖擋住那道一再打斷她思緒的視線。幾次無果的嚐試後,她有些無奈的放下了手中的小楷紫毫,抬頭表情不快的看著那個正在影響她做事的人。
“喂——”
“你有沒有覺得,你認真的時候比平時要好看多了。”一隻手托著下巴,明明是“秘書”身份的赫連野現下卻一臉享受的什麼也不幹,而是坐在這裏看艾璟南記賬。
艾璟南幹笑了一下算是回應,她不知道這算是在誇她還是損她,她隻知道如果再不把赫連野趕走的話,她原本一個時辰就能幹完的事要拖到明天了。
“我說,我爹找你來是給我幫忙的,如果赫連公子您幫不上我的忙,那能不能別再給我搗亂了。”言語間就像在哄一個到了晚上還不願上床睡覺的小孩子。
“我不過安靜的坐在這裏,不知道哪裏打擾到你了。”對,就是這樣的眼神,可以把人看出一個洞一般,這還不算打擾,已經可以歸為騷擾了好嗎!艾璟南憤憤不平的想。“要說到幫忙的話,”赫連野走過來把艾璟南拉到自己的位子上,而自己在書桌前坐下,“從現在開始,你來看著我做。嗯,半個時辰,也許都用不到。”
既然樂得清閑,她便沒有堅持,隻是學著也托起下巴看著他。如果他不張口說話,真的挺有魅力的。看著他的側臉,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股股暖洋洋的困意席卷了她,眼皮越來越沉,很快便進入了溫柔鄉。
小陣的微風不斷地拂過熟睡人的麵頰,長而濃密的睫毛在眼睛下方留下閃爍著的小片陰影。終於驚動了睡著的少女,悠然轉醒。
艾璟南迷蒙的睜開眼,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竟半臥在一旁的坐榻上。是他嗎?那麼人呢?四顧望了一下,房間裏隻有她一人。走到書桌旁,賬本整齊的擺在一邊,全部都收拾的幹幹淨淨。翻開最上麵的一本,隨意的看著直到男子有力的筆跡映入眼簾。沒想到他的字竟寫的如此清秀,腦海中浮現一張痞氣的臉,完全不搭調嘛。繼續看下去,艾璟南甚至開始懷疑他家是不是也做生意的,每筆帳記得清清楚楚,一點差錯都沒有。
到底什麼是他不擅長的呢?思索著出了書房,在茶莊閑逛起來,卻是在哪裏都沒有看赫連野的人。
“我還有幾日便會去洛城與你們會合...”這不是赫連野的聲音嗎?又轉回到書房附近的艾璟南循著聲音繞過一處長廊的拐角,剛想出聲招呼他,卻在下一秒憋了回去。
遠處站著那人正是赫連野,他好像在和什麼人說話。艾璟南下意識的躲到一株大的櫻花樹後麵,悄悄的觀察起來。一個男子站在赫連野的對麵,微微低下頭十分恭謙的樣子。他一襲黑衣讓艾璟南覺得很是熟悉。啊!想起來了,是當時吟煙花會時一直跟在赫連野身邊的那個男人,可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和赫連野又是什麼關係?想再聽見二人的對話卻是不可能了,從壓低了的聲音中怎麼也無從分辨出對話的內容。怕被發現自己這偷聽的行徑,艾璟南打算回房待著去。
坐回到榻上,猛然想起了酒會當晚在爹門前聽到的話。雖然沒什麼實質性的內容,但是她潛意識裏認為肯定和赫連野有密不可分的關係。從爹看他的眼神便能感受到那裏暗藏的不是欣賞而是些什麼別的東西。為什麼大家好像都有什麼在瞞著她。艾璟南是懂得看眼色的,別人不說她便不問,但有些在意的事憋悶在心裏時間一長總還是會成結的。
聽到門外傳進來人的腳步聲,艾璟南趕緊臥倒在坐榻上,閉上眼假裝自己一直睡著。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有人走到她身邊然後就是長時間的靜默。就在她打算“假裝”醒來的時候,似乎有溫潤的觸感撥弄開自己散落在額前的碎發,艾璟南的第六感告訴自己將要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下一秒,一抹柔軟覆上了她的唇,艾璟南甚至感受到唇瓣相觸時微微擠壓的戰栗感。隻是蜻蜓點水般的離去,卻似乎漫長到她的全身都僵硬了。沾染在唇瓣上薄荷的辛涼慢慢湮沒了思緒。刹那間仿佛有什麼在她的心裏炸開,讓那些她費盡心力築起來的防備顯得那麼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