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真該死,氣死我了!”艾璟南推開房門,惡狠狠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一臉的怒意,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氣。
仿佛已經見怪不怪,泠芷隻是抬頭看了她一眼,便搖搖頭,繼續繡著手裏的緞麵。“小姐,你要是喜歡人家,直說便是,這樣可不像你哦。”自從曾經救過她們的赫連公子住進艾府,小姐每天都會不定時的上演這樣的一出戲。開始她還會湊上去問問是怎麼回事,結果十有八九,不,是十成十的跟赫連公子有關。現在,她不用問也知道,肯定又是那位公子“不小心”得罪了自家的小姐。
“呸呸呸,誰會看得上他!他簡直是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到處沾花惹草的花花公子。”剛才在花園碰見他的時候,他竟然正跟幾個丫鬟聊得開心,湊在人家耳邊不知說了什麼就逗的幾個丫鬟“咯咯”直樂。見到她來了,也毫不驚慌,還衝她露出那個招牌到欠揍的笑容。想到這情景,艾璟南就忍不住想要痛扁他一頓的衝動。
聽到小姐如此形容赫連公子,泠芷“噗嗤”一下笑出聲來,“有幾分姿色?哈哈,話是沒錯,但我看赫連公子不僅僅是有幾分而是有幾十分、幾百分罷。而且為人還十分溫柔、沒有架子,書畫琴棋也...”越說聲音越小,因為小姐的臉色隨著她的話真是越來越難看了。雖然泠芷覺得自己隻是羅列了一下事實,況且赫連公子也確是有那種令人無法拒絕的吸引力,但小姐正在氣頭上,還是不要惹她才好。
“那都是假象。”艾璟南隻覺得自己說這話的時候有一點咬牙切齒。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他隱藏在背後不為人知的一麵。也許不是她不會,隻是不想與人分享他的一切,像是保守了一個秘密一般,充滿了滿足感。
“那小姐你還把人家好意借你擋風的外衫用剪子剪成破布一堆。”在泠芷看來,小姐隻不過是當局者迷罷了,總有一天會開竅的。
顯然,艾璟南完全沒有察覺自己“當局者”的身份。“這個...”眼光瞟到楠木桌上早已不成樣子的一堆白色的布條,依稀還可以分辨出這“團”東西原本上好的質感。艾璟南雖然覺得有點心虛,但還是默默的催眠自己,這都是那個臭小子自找的。
本來,那日過後,她是打定主意要將衣服送回去的。可當她拿著疊好的衣服,還想了些並不矯情的話走到月皛園前的時候,竟看見那個花花公子在一群女人的包圍下,一臉的愜意。那場麵,不禁讓她想起她在英國留學的時候,一次路遇尼古拉斯霍爾特的見麵會,裏三層外三層的年輕女人把道路圍了個水泄不通,足足一個小時她才得以解脫。而眼前這個男人顯然要比尼古拉斯霍爾特更符合她的審美。她說過她還是更加偏愛東方人的樣貌。所以,此時的場麵可想而知,她甚至幻覺整個艾府一半的女人都在這裏了,包括她。
在現代的時候,她是眾人眼中遊戲“草叢”的萬人迷,若不是她偶爾為之的低調,還沒什麼人敢來挑戰她在這個領域的“權威”。但這個男人不一樣,他英俊,風流,才華橫溢,深諳討好女人的訣竅,甚至不需要討好,一個眼神便可以讓女人心甘情願的愛上他。這讓艾璟南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其中還隱隱閃爍著點點興奮感。她直覺這個人與她是同類,或者說是艾飛的同類。並且他正在挑戰她,而且早在一開始便下了戰帖。於是在那一刻,艾璟南便在心中將兩人的關係定義為“競爭關係”。其實她也不知道到底要競爭些什麼,隻是這麼想的話便可以解釋之前自己在麵對他時種種不合常理的行為,讓她可以安心下來,不再胡思些什麼別的可能。
以至於當她那天氣衝衝的回到房間,將白色罩衫破壞的千瘡百孔才善罷甘休的時候,她也認為,這是向對手示威後的滿足感。
看到小姐沒了下文又陷入了沉思,泠芷也低下頭繼續著自己的針線功夫,隻是心裏更加確定了小姐的心意。許這是小姐還沒經曆過真正的愛情,才會如此這般冥頑不靈,還是讓她自己慢慢懂得吧,這比旁人的勸導要更加刻骨銘心。
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往往身外之人更能看透這水中月,鏡中花。這回泠芷看清的不僅僅是艾璟南,還有艾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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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微動,紅門靛瓦。
“砰、砰”輕輕叩響房門,待到裏麵傳來一聲“進來罷。”她才推門入屋。本想著這會子爹找她能有什麼事,卻在進屋的第一眼便鎖定了那個坐在茶桌旁悠然自得的人。深青色的長衫是她沒見過的,倒也是與他現下品茶的模樣相得益彰。赫連野順著門聲抬眼的瞬間,恰好與她四目相對。艾璟南忽視了那藍眸一閃而過的驚異,隻記住了閃過之後留下的那抹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