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長身站立的人佇立不動,嘴角輕勾,半晌,緩緩道:“臣弟遵旨。”
黑暗,猶如暗潮洶湧之後靜默的平息。而窗外,冷月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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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輝煌的紫金宮牆,巡邏的佩刀護衛一隊隊來回於宮城牆角。
一輛灰紋錦帳馬車緩緩從宮城內駛出,守門的護衛遠遠瞧見,便吩咐人打開中門,恭敬的垂立在一旁。馬車徐徐駛過城門,車上的人對著守門的人輕輕一點頭,隨即,揚鞭策馬,車便如風般駛出宮門,轉眼消失於夜色中,隻剩下揚起的一地塵埃。
馬車飛速奔跑在官道中,車內寂寞無聲,隻聽馬蹄疾踐。
車內側坐的一黑衣男子,環視周身,暗忖周圍已無妨礙,方側過頭緩緩開口道:“皇上近日越發頻繁的召你入宮,會否已有所察覺?”
恰逢馬車正駛過一座樓台,霓虹閃過,馬車最裏,端坐遐寐的身影一閃而過。
淩啟汜未啟眼眸,淡淡開口道:“他的疑慮太多,在沒有確定的情況下,隻要我們不露出破綻,他是不會與我撕開這層關係的。”
略微停頓,緩緩睜開眼,望向側首的人,說道:“阿玦,宮裏耳目眾多,下次莫再悄然隨我入宮了。我也知你擔心我,但是你放心,在沒有完成我的計劃之前,我是不會讓自己置身險境的。”
黑暗中的男子目光幽深堅毅。
司徒孝玦點頭道:“汜,我相信你會保護好自己的。”眉目微沉,複又抬頭說道:“那日暗影已將工部員外郎長子誅殺,因以花魁大賽為遮掩,近日此事未生出任何波瀾。”
淩啟汜淺笑,“他還算是聰明。阿玦,此後一切照舊。”
司徒孝玦微微一笑,轉身拉開簾幕正要離開,突然似是想到什麼,回頭問道:“那日花魁大賽,為何,把孝希牽扯進來?”
淩啟汜腦中閃過那日女子站在洛水邊清冷的身姿,還有她步步緊問自己時的顧盼流光。
嘴角不禁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她已不是以前的希兒了,不是嗎?”
司徒孝覺正欲開口,又聽淩啟汜說道:“阿玦,你放心,我不會讓她陷入這些雜亂的事情中的。”
司徒孝玦望著車內的男子,重重的點下了頭。
道路上飛馳的馬車驟然停下,馬蹄揚起之間,一道黑影以及其詭異的速度躥出,幾步飛躍,消失於朱樓瑩牆間。
馬車繼續向遠處奔跑,冷夜寒風吹動柳樹垂絛,靜夜寥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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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阿撫?”
“據說,這個稱號可是南疆對師傅的稱謂!”九離一邊擦著桌子上的翡玉茶杯,一邊歪著頭,一副極其苦惱的模樣高聲說著。
堂屋右翼,司徒孝希坐在雕花窗欞前,窗格微敞,正一邊正對著陽光擦拭著什麼,一邊聆聽著屋側人兒的話。
“公子汜……傳聞中行蹤飄忽不定的天才畫師,傳聞中不食人間煙火般的世外仙人,傳聞中不收弟子的翩翩公子……”
九離顯然被自己的疑惑困擾得抓不著頭緒,猛的放下手中的活計,踱步至內屋,一臉迷惘的望著司徒孝希,滿是困惱。
“二小姐,二小姐,九離實在想不明白,公子汜為何突然對我們贈畫?而你,又為什麼更加突然的拜師呢?現在,坊中都在討論,那天拜師的女子到底是何許人也呢!”
窗邊的人兒舉起手中擦拭了許久的畫筆,紫玉長筆在陽光下晶瑩透亮。
緩緩轉過頭來,對著九離淡淡一笑,說道:“九離,你看這支筆,是二哥千辛萬苦才給我找來的。”那日隻是對著司徒孝玦描繪了一下現代人用的鉛筆,沒幾天,便送給了她這支內鑲銀鉛、外用紫玉包裹的“特製鉛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