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驚天噩耗(1 / 3)

秋夜,一輪明月照著靜寂的大觀園。

瀟湘館內,黛玉在窗前靜靜佇立。

紫鵑輕輕剪掉打結的燈花:“姑娘,夜深了,快歇了吧。”

“我不困,你先睡吧。”黛玉回頭給紫鵑一個淺淺的微笑:“今天襲人來找你做什麼?”

“啊?”紫鵑似乎一愣,但隨即低笑回道:“能有什麼,還不是說那些有的沒的,一直在打聽姑娘的喜好……”。

“打聽我做什麼,再說,這麼些年,什麼能瞞過她!”黛玉心中一動:襲人近日來瀟湘館分外殷勤,這個丫頭從來不做無謂的事,誰知又有什麼讓她放心不下了。

“能有什麼事兒,還不是來向姑娘示好,”紫鵑笑吟吟的近前為黛玉除下簪環飾物:“她呀,對主子的事兒自然上心,但也並不像表麵兒那樣老實本份,”紫鵑尖尖十指劃過黛玉綢緞一樣的烏發:“姑娘,這幾日你的病好似輕了些?我隻聽得晨起時你咳嗽幾聲。”。

“還那樣,再冷些就要加重了,”黛玉不以為然的衝紫鵑一笑:“我又不是她主子,她討好的應該是二哥哥和二舅母。”

紫鵑轉身把紗燈一罩:“還不是聽老太太說起二爺的婚事,她那兒就沉不住氣了。”。

黛玉一愣神,反應過來輕啐紫鵑:“你這個丫頭,這也值得給我說”。

紫鵑放下紗帳,扭頭露出燦爛的笑容:“也不知是誰巴巴的問我,”邊說邊過來攙扶黛玉:“好姑娘,快睡吧,病才安穩了些”。

月兔西沉,夜色更深,瀟湘館歸於沉寂。

第二日,天氣微明,紫鵑被黛玉的咳聲驚醒。

紫鵑露出憂心的愁容,翻身下床輕手輕腳的走進內室——黛玉的臉色潮紅,睫毛尚在微微的顫動。

紫鵑便知姑娘已醒,麻利得倒了一杯溫茶,紫鵑輕輕推推黛玉:“姑娘,喝口茶吧”。

隻睡了兩個更次的黛玉眼睛有些迷濛:“我吵醒你了?”

“原也該醒了,”紫鵑看了看黛玉清麗的麵容,忽然心中一痛:自己對姑娘已經不是簡單的主仆情份了,心底裏自己更把她當成需要嗬護的幼弱妹妹——是的,紫鵑的年齡比黛玉大上兩歲。

老天真是殘酷——姑娘知書識禮,長得又這麼美,況且二爺對姑娘又癡心,卻偏巧得了這難治的病,紫鵑呆呆看著黛玉美麗的側臉,伸手把黛玉垂在臉側的頭發撩到耳後:“姑娘,再換個大夫瞧瞧吧”。

“太醫院的大夫都換了四五個,什麼巧法都用過了,我何苦再去添這個麻煩,”黛玉把茶碗遞於紫鵑:“我的病就這樣了”。

看了看黛玉清澈的雙目,紫鵑把話咽回肚裏:也是,等過了這一陣兒再說吧,免得有心人拿姑娘身子不好的借口阻撓二爺和姑娘的好事。

一切等二爺和姑娘的事定了再說吧!紫鵑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浮上兩頰。

東方漸白,一輪朝陽蓬勃而出。

“——開門,快開門,還睡呢?”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咚咚傳來,怡紅院中襲人猛然睜開眼:“秋紋,有人叫門兒”。

“哎!”秋紋睡眼惺鬆的往裏屋瞅一眼:“襲人,你怎麼穿成這樣,這可真是新鮮事兒。”秋紋邊說邊剔著鞋跑出去開門兒:“誰呀,一大早的不讓人安生。”

襲人一愣,低頭看到自己水紅的抹胸有點兒下移的厲害,以至於脖頸下露出大片雪白的膚色。

襲人的臉頓時紅了,飛快穿上一件兒嫩綠色的斜襟兒夾襖。回頭又看到寶玉的胳膊全露在外麵,鴛鴦戲水的肚兜也移到了胸口上。

“我當是誰,原來是周媽媽。”聽到秋紋恭敬的聲音,襲人心口突突一陣亂跳:好險,幸虧沒有讓她發現我方才的樣子……。

飛快的拿錦被蓋住寶玉半裸的上身,襲人又順手理了理自己睡亂的烏發。

對著熟睡的寶玉輕輕一笑,襲人轉身迎了出去:“周媽媽好”。襲人看到周瑞家的身後站著彩雲,再往後尚跟著四五個小丫頭和四五個年輕小廝。

襲人心裏不禁咯噔一聲——一準要發生什麼事兒了,平時這些小廝是不準進園子的。

“彩雲姐姐也來了?”襲人笑著向彩雲打個招呼。

襲人平時見了彩雲隻是直呼其名,可是當了賈母王夫人以及輩份兒高的仆婦就稱其為姐姐,一來全了對方的臉麵,二來讓人看著自己知禮。

“二爺呢?”周瑞家的臉上罩著一層寒光:“我奉老爺、太太的命來請二爺,”周瑞家的擺足架勢:“別愣著了,快叫二爺起吧。”

“哎,”襲人心裏雖然疑惑但嘴上依舊乖巧的答應著:“秋紋,快讓周媽媽和彩雲姐姐屋裏歇著,把碧痕和麝月也叫起來,今日著實起得有些晚了,”襲人說完快步奔向裏屋:“我的爺,還睡呢,快起吧!”襲人低聲在寶玉耳旁輕喚著。手也輕輕的推著寶玉的身子。

寶玉被推醒,睜開眼看到襲人柔媚的俏臉,便帶笑去拉襲人的手。

“二爺,”襲人一把按住寶玉的手,輕聲在寶玉耳邊低語:“周媽媽在外屋坐著呢。”

睡眼迷濛的寶玉聞言立即驅散睡意,眼睛裏直望外冒火:“她們又來做什麼,害死晴雯還不夠……”

“二爺,你小點兒聲,”襲人聞言大驚,伸手捂住寶玉的嘴:“哪管周媽媽的事,都是王善保家的竄掇的,周媽媽不過是個陪襯。”

看寶玉仍然露出不忿的神情,襲人又低聲悲道:“敢情二爺也想把我趕出去,如果二爺還看著我們的情份,就不要鬧,好好的跟周媽媽去”。

寶玉的臉變了幾變,眼睛裏露出痛苦和掙紮,但終於在襲人的溫柔和淚眼下妥協。

盯著寶玉隨周瑞家的走出大門,襲人悄悄拉住後麵彩雲的衣袖:“彩雲,我有話問你……”。

“別問我,我什麼也不知道……”彩雲一反往日的不笑不說話,輕皺著眉頭對襲人說:“八成這裏住不得了,我先給你們說一聲,趕緊把二爺的東西收拾收拾,免得到搬的時候慌了手腳,也別吭聲,一切悄悄的進行。”

“為什麼要二爺搬出園子,”秋紋又驚又疑得瞪大雙眼:“是老爺的意思?”

“我也就是那麼一說,你們也就那麼一聽”彩雲似乎有些後悔自己多說了話:“收拾東西總是沒錯的,你們也別閑著了。”

“彩雲,還不快些,”周瑞家的站住腳回過頭:“你當這是平時太太脾氣好時不管你們,現在誰撞火頭上誰倒黴,別說我沒提醒你。”

彩雲聞言撇下襲人等小跑著跟上去:“記著我的話,”彩雲邊跑邊回頭叮囑:“千萬別傳出去……”。

“這是怎麼說的?要誰搬也輪不到我們搬啊,”秋紋大惑不解的看向麝月:“彩雲這蹄子到底在胡說什麼?”

沒有聽清麝月怎麼回答的,襲人露出怔忡的神情:我雖向太太建議過,但太太沒有同意啊,今日這是怎麼了?

兩個時辰後,雪雁皺著眉頭疾步走進瀟湘館:“姑娘,不知道怎麼了,怡紅院在搬家”。

黛玉正在窗前看書,聞言手中的書啪的落到地上:“你說什麼?”

雪雁一愣,我說錯什麼了嗎?

紫鵑也不信的瞪大眼:“寶二爺要搬出園子?”

雪雁還來不及回答,就聽到門外一個婆子的聲音:“紫鵑在嗎?太太喚你呢。”

“來了”紫鵑看黛玉一眼輕輕走出去:“太太找我什麼事?”

“無非是問一問姑娘的病情。”婆子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