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從窗子照進來，有些微熱。
蕭湘笑把最後一道菜擺在桌上，然後裝了飯道：“小唐肆，吃飯。”
唐肆坐在桌邊，很安靜地端起碗吃飯。
默默地吃完，推開碗，才抬頭看著蕭湘笑道：“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要問我。”
蕭湘笑低頭笑了笑，有些自嘲：“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不想知道。明明和自己說過很多次不想，但是——”
“我把王位讓給了他。”唐肆忽然開口打斷了蕭湘笑的話，說道，“不是受脅迫，而是交換。”
“交換？”蕭湘笑皺眉，“他給了你什麼？還有什麼是皇帝都得不到的？”
“你的幸福。”唐肆正色道。
蕭湘笑的臉色更難看了，她眼神冷了冷：“什麼意思？”
“如果他真的愛你，他會找來。”唐肆微揚嘴角，眼底卻是一抹憂傷，“我隻是想要在他找來之前，再見見你。”
蕭湘笑的眼神閃了閃，看著唐肆：“你知道麼？我現在很少練鞭子。”
“然後？”唐肆看著蕭湘笑，知道她還有話沒有說完。
“我在和大哥學劍術。”蕭湘笑輕蹙眉，“可以殺人的劍。”
“小瀟湘，你不適合殺人。”唐肆搖搖頭，“而且你要殺的人，你也殺不了，也不能殺。”
“唐肆你變了。”蕭湘笑抿抿唇道，“若是在以前，就算是我說要做皇帝你都會支持我。”
唐肆的眼中是痛楚之色，他看上去很疲憊，一隻手按壓著太陽穴。聲音低沉的像是從地下發出的：“小瀟湘，是我們都變了……”
蕭湘笑的手緊了緊，然後又忍不住想起了沈墨。但是她很快的強迫自己不要去想，於是站起來道：“我還有事情要做。對了，大哥說晚上擺酒給你洗塵。”
唐肆看著蕭湘笑，似乎還想要說什麼，但是半晌都沒有張開。
但是蕭湘笑像是讀懂了什麼，她輕輕地按上唐肆的肩：“寨子裏隻剩我們了…….隻要我們有一個人有地方住，那裏就是家。唐肆，放心住下來。”
陽光隨著敞開的門闖入，蒼白的刺目。
這一天，除了裴穆，大家都醉了。
*
青青草地，還沾染著晨露的晶瑩。
“莫玄乖，把飯吃了。”蕭湘笑端著一個碗，跟在還隻會蹣跚走路的小莫玄身後轉悠。旁邊站著兩個丫頭，一個端著飯菜，一個跟在莫玄身邊護著。
莫玄依依呀呀的說著難懂的話語，張開手臂像小鳥似的，撲哧撲哧的跑著。
蕭湘笑追著喂了幾口飯，便停了下來，將碗遞給旁邊的丫頭，揮手讓她們退下。
再回過頭的時候，卻看見莫玄已經靠近了假山旁邊的小池，正伸著手臂去夠水中的一個水草。
倏地，莫玄的身子向前墜去。蕭湘笑心中一驚，忙奔了出去。而比她更快的，是一道玉色的影子——
唐肆一把撈起莫玄，抱在懷裏，足下輕點落在蕭湘笑的麵前。
蕭湘笑幾乎軟了手腳，撫著胸口道：“幸虧你在。”
唐肆笑笑，伸手逗弄著莫玄的臉：“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莫玄哼哼了兩聲，有些怕生，伸手向蕭湘笑道：“娘，要抱——”
蕭湘笑有些訕笑，抱過莫玄道：“來，莫玄，叫叔叔。”
莫玄臉一扭，轉向別處，趴在蕭湘笑的肩上不吭聲。
蕭湘笑和唐肆對看一眼，一個笑的比一個尷尬。
於是轉身叫來乳娘，將莫玄遞過去，吩咐乳娘帶到別處去玩。
“很像。”唐肆揚了嘴角說。
蕭湘笑沒聽清，於是又“嗯？”了一聲。
唐肆眼神轉向別處，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我是說，和他爹很像。”
本以為蕭湘笑會抓個狂，卻沒想到蕭湘笑隻淡淡的笑了笑，很溫和的說：“提他做什麼。”
唐肆歎了口氣：“小瀟湘。”
蕭湘笑笑的格外的假，聲音還顫了幾顫：“小唐肆~”
唐肆舉起手道：“身為人母，當要以身作則，用暴力可不好。”
蕭湘笑探手到腰間，再笑的時候手中已然多了一支鞭子。
唐肆咽了口唾沫，然後故作鎮定：“小瀟湘，雖然我很懷念你的鞭子。但是我們現在都不是孩子了…….”
蕭湘笑揚起了鞭子，笑的很燦爛：“唐肆，別藏著掖著你的武功。不妨全使出來，讓我看看。”
唐肆一閉眼，然後睜開，似乎下定了決心：“那好，小瀟湘，你知道我最厲害的是什麼嗎？”
蕭湘笑不解：“什麼？”
話才問出口，玉色的人影就竄了出去，聲音從幾步外傳來：“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