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中秋月圓之夜,風微微涼,卻讓人倍覺舒爽。
桂子花開,馨香四溢,惹得空氣中陣陣清甜,隨著風兒又緩緩送入到南京某孤兒院樓頂一有著娉婷曼妙身影的少女發間,縈繞眷戀不散。
少女名叫虞青影,今日是她十八歲的生辰,而明天她就要離開孤兒院開始獨立生活了。有些不舍,有些期待,有些迷惘,有些興奮,可摻雜在一起卻又顯得那麼平靜、自然。此刻,她正慵懶的斜倚在欄杆上半仰著頭望向空中的皓月。月亮又圓又大又亮,如果不放下心中煩擾好好欣賞一番,豈不是暴殄天物?
忽然,她眼神一頓,隨即緩緩低下頭來,對著麵前虛無的甜甜的空氣淺淺笑了起來,眼神淡然而柔和,像是在看一個與她最親的親人。
有時候,她總有種被人“偷窺”的感覺,就如同現在,可待到四處尋來,卻又什麼也沒有發現,以至於她此時根本想不起要去找尋這份感覺的由來,隻直覺的回應起笑容。其實,她很喜歡這種感覺,雖然虛幻,但很溫暖。
因為,這感覺與其說是被“偷窺”,不如說是被關心。自有生以來,這種感覺一直都在,既熟悉又陌生,既莫名又親切,甚至能驅走那種潛藏在骨子裏的孤獨無依的淒涼,讓人倍感溫馨,並深深依戀,有種親人的氣息。
淺笑間,有一道極亮的光束突然由空中的皓潔圓月疾射向樓頂,在虞青影未及反應的情形下將她整個身體都牢牢籠罩在其中,形成一片耀眼的光幕,讓人睜不開眼來。
一時間,正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虞青影隻覺得眼前刹時一片炫爛白茫,一陣眩暈力襲而來……朦朦朧朧間,虞青影仿佛透過白茫看到了麵前的半空中現出了一雙相依相偎的璧人。一個嫣然而笑的青衣女子輕輕倚靠在一個白衣男子的身上,仿佛那女子在自己看過去的同時還朝自己揮了揮手;而那白衣男子正寵溺的輕輕環著青衣女子的肩,似乎也笑著朝自己點了點頭……
一切如夢似幻,疑真疑假。他們的麵容很模糊,但卻給了虞青影一種強烈的既熟悉又親切的感覺,就如同這十八年來她一直暗中感受到的那種被默默關心的感覺。
虞青影心頭頓時一陣激動,她想要知道他們是誰,又想要睜大眼睛再看個明白,可惜一切來的突然,去的也突然,她甚至來不及開口就已因眩暈過度而無力的昏睡了過去……
樓頂上,光束一閃即逝,天地間又瞬時歸於平靜,甚至於虞青影都沒能來得及留下一聲驚歎,一切就又迅速的回複如初了。
隻是,一切又似乎再也回不到當初了,因為隨著那一閃即逝的光束而同時逝去的,還有那一抹娉婷而曼妙的身影……
第一章白毛小狐狸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眩暈中,耳邊仿佛幽幽的傳來一絲歌聲,卻又聽不真切。隻是一種從沒有過的輕盈遍襲了我的全身,我竟切實的有種乘風而飛的感覺。
做夢呢吧?我使勁的張開雙眼,可眼前的一切卻讓我有些驚嚇過度。
天啊,我不是做夢在飛,而是真的在飛啊!更確切的說,我是在從天上往下掉啊!耳邊風聲喝喝,身邊什麼也沒有,隻一個孤零零的自己在疾速的往下衝,速度快的我都不敢相信。趕緊往下瞄,卻又什麼也看不到,隻白茫茫的一片接著一片。強大的氣流逼得我眼淚直流,我卻仍然極力的張大眼睛,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來個粉身碎骨……
一邊看,我一邊驚慌失措的大聲叫喊,雙手更是胡亂的上下撲騰著,卻什麼也抓不到,更沒有人來理會我。一種無助的孤單和恐懼從內心深處漫延至全身,我不敢想像任何即將會發生的事,隻扯著嗓子大聲的叫喊著,仿佛隻有這樣才能稍微的渲泄一下心中的恐懼和不解。
這……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突然,身下一片青綠色和淡藍色交相輝映的光芒映入了我的眼簾,周圍依舊什麼也看不見。隻是,那光芒……好美啊,我從沒見過這麼美的色彩和光輝!
可是,還不等分心細細欣賞這如夢如幻的光輝,更來不及惴測那光輝的由來,便倏的一種圓潤入口,又根本等不及我做出任何反應,這股圓潤便被我“咕咚”一聲本能的吞入了腹中。
隨之,“噗”的一聲,我軟軟的摔在了地上,也沒有任何疼痛的感覺。但我顧不得想為什麼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竟然會不痛,而是立刻翻身坐起,一手隻撐著地,另一隻手直覺的往喉頭一按,很自然的重重咳嗽了一聲。剛才吃進去了什麼?感覺不像是什麼吃過的東西啊,倒像是一個和鵪鶉蛋差不多大小的圓珠子,入口不難,吞咽也容易,甚至還沒怎麼用力就下去了,連味道都沒來得及感覺到……啊,這吃的可不能大意輕心啊,這要是碰到個什麼有毒的,輕則腸胃不適,重則可是要送命的啊!這……別是什麼有毒的東西吧?這可不行,得把它弄出來看看。
不及多想,我趕忙將食指伸進嘴裏往咽喉處猛的一摳,可除了發出幾聲強嘔的聲音外,什麼也吐不出來。
“啊!你這個死丫頭,快將我的內丹吐出來!還有青凝珠,快還我!”
正在我手忙腳亂直忙活的時候,一個甜糯中分明透著強怒的聲音從不遠處幽幽傳來。
我忙停下手中的活,往周邊尋視過去。什麼人在說話?聲音還真好聽,想必說話的人一定是個大美女吧?隻是,她在生誰的氣?總不會是在說我吧?
“誰在說話?”四下尋找,卻沒見到一個人影,更別說什麼美女了。難不成,是我剛才摔下來時,腦震蕩了,引起了幻聽?
“是我!”剛才那好聽的聲音又再一次清晰的響起。
這一次我總沒幻聽了吧?!我忙站起身再一次向聲音的來源地打量過去,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我身處的這地方竟然是個荒郊野外啊!四周樹木林立,雜草叢生,看不到盡頭,想必還是個很大很大的森林呢!無數棵兩三人都環抱不過來的大樹參如雲宵,遮天蔽月,樹上雜亂纏繞的各種粗壯的藤蔓更是顯得年代久遠,也更顯示出此地的荒涼偏僻。
心中驟然大驚……我是怎麼從天上掉下來的,竟然運氣好的沒有掛到這縱橫交錯的樹枝上嗎?也沒有受傷……啊,不,應該是,我怎麼會突然來到了這裏?這裏一看就是個原始級的古老森林啊,說不定還是個找不到出路的森林深處呢!
我抑製不住心頭再次的恐慌,倒退了數步,腳下因踩到地麵上厚厚的樹葉而發出的“沙沙”聲卻讓我覺得這一切既真實又確切。停住腳步,我有些顫抖的收回目光,低下頭看著地麵上的樹葉,再也沒有勇氣敢多看這周圍一眼。
這偌大的森林此刻安靜的有些出奇,甚至透露出一絲絲的詭異。我從來沒有將自己呼吸的聲音聽的如此清晰過,就算以往再孤寂時也沒有,難怪剛才那說話的聲音聽似已纖細的近乎歎息,可在此處聽來卻依舊聲聲可辨。
自小的膽怯讓我的眼淚開始在眼底打轉,漸漸模糊了我所有的視線,濃濃的悲哀油然而生,酥軟的雙腿就連輕輕蹲下也沒有了力氣。天啊,我怎麼會來到這裏的?雖然這天上的月亮依舊又圓又大又亮,就算透過濃密的枝葉也能將四周照的清晰可見,但終究是夜深人靜時啊……對了,剛才說話的那人呢?想著,我趕忙顫抖著嗓子怯怯的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問道:“喂,你是什麼人?你在哪裏啊?”
剛才說話的人並沒有及時的回應我,甚至連絲風聲我都沒有聽到。我的心再次下沉,難道,沒有人,一切真的是我幻聽?也不是啊,我剛才明明有聽到的,怎麼會錯呢?難道,不是人?!不會吧,我不會那麼衰的吧?這裏,不是有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吧?
“不會的,我一定是做夢哪!啊,我一定是在做夢!”我輕輕撫摸著心口,不時安慰著自己。我剛才明明還在孤兒院的樓頂上欣賞著如詩如畫的月色來著,又怎麼會突然來了這裏?哪有這麼離奇的事啊?對,我剛才一定是賞月賞的不小心睡著了,現在在做夢呢。可眼前的真實感覺卻又讓這些自我安慰顯得那麼無力,我終於妥協的想道:不行,就算是在夢裏,我也要逃啊!可是我的雙腳怎麼會邁不開呢?噢,對了,做夢應該就是這種感覺的啦!
稍稍又安定了下自己極度的恐慌後,我才漸漸冷靜下來。可就在這時,一道小小的白色身影悄無聲息的突然出現在了我麵前。我捂住差點兒要驚呼出聲的嘴巴,急色挑眉看去,原來是一隻漂亮的白毛小狐狸。我暗自慶幸的放下捂著嘴巴的手緊緊按在胸口,眼淚也在放鬆心緒的同時嘩嘩的滾落了下來:“啊,你嚇死我了!小東西,可不帶你這麼嚇人的哦!”
謝天謝地,幸虧不是那玩意兒!我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想著自己剛才的反應又情不自禁的帶著哭腔笑出聲來。完全是自己嚇自己!真是的,就算是做夢也不肯讓自己消停,搞得自己對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的了。我一邊用手胡亂的抹著眼淚,一邊對著小狐狸輕聲自責道:“我是不是很沒用啊,這樣子自己嚇自己,還嚇到哭了,真是沒用!做個夢而已嘛,有必要搞得這樣神經兮兮的嗎?”
說著,我緩緩彎下腰蹲了下來,伸出已將淚水在衣服上擦拭幹淨的右手,準備撫摸一下眼前這隻小狐狸身上那閃著柔順光澤的皮毛……突然,我覺得有些不對勁的愣在了原地。不會……剛才說話的就是它吧?我想我一定是嚇壞了,才會這樣想的吧?可是回頭想想,既然是做夢嘛,當然一切皆有可能啦!
“是嗎?你確定你是在做夢嗎?還有,你說不帶這麼嚇的,那要怎麼嚇呢?”一種冰冷中帶著戲謔的口吻,明明白白的出自白毛小狐狸那一張一合的口中。雖然它此刻看上去弱不可支,可是那咄咄逼人的眼神卻是騙不了人的。
真的是它在說話,而且它的眼神看起來好危險的說。我正看著它的眼神發愣,它卻突然向我抬起了前爪……
“啊,妖怪啊!”我以自己從來都不敢想像的速度猛的向後一彈,反手攬住撞到腰身上的樹幹緊緊抱住,一絲也不敢放鬆。身體緊貼在樹幹上,眼睛也閉的緊緊的,不敢看向那隻狐狸。它不會真的要吃了我吧?對了,電影裏的狐狸精不是都喜歡吃人心的嗎?雖然心理上,我極力的想要說服自己這一切都是在做夢,但身體本能的真實反應卻與思維相差太多。隨著身體的逃離,我的心理也突然的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畢竟眼前的一切越來越真實,真實到我不得不懷疑這究竟是不是在做夢?
“妖怪?你這樣子說我,難道就不怕我真的會要了你的命嗎?”妖怪狐狸冷冷的語氣似乎都快要將我的心給凍結了。
不是真的會要人命吧?!夢啊,你怎麼還不醒啊,我好害怕啊!我雖然是孤身一人浪跡世界,但卻從沒輕視過自己的生命啊,反而比一般的人更珍重、更愛惜。我閉著眼一個字也不敢答,隻深深的希望這個夢快點結束,好還我安寧。
一會兒之後,那妖怪並沒有追將過來,我也暗自慶幸自己沒有遭受到什麼恐怖的攻擊。又過了一會兒,還是沒再聽到任何動靜,我緩緩的張開眼向前怯怯看去。耶?!我剛才這一彈,彈的好高啊!雖然看似隻彈出了一步,雖然用力也還算猛,但我仍是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彈跳到了一棵十幾米高的大樹上了!而且被我熊然抱住的也不是樹幹,而是一根與自己腰身差不多粗細的樹枝啊。這要不是在做夢,我又怎麼會突然“飛”到這麼高的樹枝上來的呢?
我心裏越發的斷定這一切都是在做夢了。低下頭,那妖怪狐狸還在呢,正眼神灼灼的看著我,就怕我會飛走了似的。心裏不免又是一陣恐懼,於是我決心要不惜一切方法從這夢中醒來,這個夢給我的打擊太多了,心髒到現在還“砰砰”直跳呢,我弱小的心髒如何承受得了啊?我可不想明天某報紙的頭條就是:“一女孩竟然在夢中被夢境驚嚇過度至死”,這樣不是糗大了?心下一橫,我便稍稍用勁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哦,好疼啊!可奇怪的是,我並沒有從夢中醒來,而在樹下守著的那狐狸妖怪也還在呢。啊,一定是自己怕疼,剛剛用的力度不夠起不了作用。對,一定是這樣的。於是,我又用力將頭往樹枝上一撞,眼前頓時金星閃耀,如火樹銀花,可等清醒過來,我依然未移半步。不可能的啊?剛剛撞的真實,痛的更真實,沒理由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