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看看天色,揮手道:“現在就走。”
陳玨想起一事,說道:“太子殿下,臣等一共不過十數騎,貿然入林實有不妥,可否先行告知細柳營駐軍陪同?”
鎬池之水可注入渭河,細柳營就處在渭河北岸,距離此處並沒有多遠,文帝時曾命周亞夫駐軍於此,後來雖然周亞夫的軍隊散了,但因皇族常有人至渭水附近踏青遊賞,加之匈奴人近年步步緊逼,是以仍有小股軍隊駐紮於此以策萬全。
韓嫣和周謙都不是魯莽之人,山林之中時有野獸出沒,雖然他們去的隻是外圍,但一旦出事傷了劉徹這個太子,他們絕不可能好過,若是有駐軍相助保護自然是好事,因此連聲附和陳玨的話。
劉徹卻皺了皺眉,搖頭道:“不必了,一來一回需要不少時間,還不如直接走。”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陳玨身上,在場眾人除劉徹之外,便屬陳玨這個太子家令身份最高,要說有人能為眾人做決定自然是非陳玨莫屬。
陳玨無奈地苦笑,劉徹做的決定哪裏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攔得下的,隻得道:“既然如此,請太子上馬罷。”
劉徹哈一笑,先行打馬離開,陳玨招呼過一個平日裏做事仔細的宦官,叮囑了幾句之後才利落地翻身上馬,追隨劉徹而去。
李英心思機敏,對郭遠使了個眼色之後來到陳玨身邊,道:“公子是否覺得有何不對?”
陳玨輕歎一聲,道:“最近天氣變化得極快,常常前一刻還是晴空萬裏,後一刻便大雨傾盆,我先遣人去細柳營那邊通知一聲,若是真有大雨也好有人來迎接太子,省得狼狽不堪。”
郭遠抓抓腦袋,憨聲道:“公子太小心了,若真是有雨老郭一人就能把小太子背出來。”
陳玨被他的話逗得一笑,李英瞪了郭遠一眼,道:“公子這是萬全之策,用得著你多嘴?”
郭遠被他喝得一瑟縮,這些日子陳玨也看出來了,郭遠這個彪形大漢對他是敬而不畏,卻不知為何極聽李英的話,李英一出聲,郭遠便噤若寒蟬。
主仆二人說笑了幾句,陳玨忽地聽得劉徹在前麵喚他,才打馬向前。
劉徹指指楊得意手中的一隻麋鹿,道:“子瑜,孤今日可是先下一城,看你們的了。”
陳玨看了看那隻死去的麋鹿,乃是一箭斃命,對於一個皇子來說這種箭術已頗為難得,於是抬頭笑道:“太子殿下好箭法。”
劉徹灑然一笑,又從箭壺中取出一支箭“嗖”地射出去,這支箭卻落空,一隻野兔敏捷地從劉徹的箭下跑了出去。他臉上失望之色一閃,轉而自言自語道:“孤還不信孤就射不中它了。”說著,他便打馬朝野兔逃跑的方向追去。
陳玨輕輕搖了搖頭,劉徹到底是少年心性,經不得一點挫敗,別說他一個劉徹,就是要李廣來射殺活物也不見得就能百發百中。雖是心裏這樣想,但陳玨身為臣子卻沒有放任劉徹遠離自己視線的道理,隨後也拍馬上前,跟在劉徹身後朝林中奔去。
劉徹走的那條路樹木之間離得極近,時不時便有樹枝向陳玨劃來,陳玨無奈舉起手臂一一挑過,又行了幾丈眼前便豁然開朗,劉徹周謙韓嫣等先行之人都在前麵不遠處,劉徹所追的那野兔不知怎地並不跑遠,偏偏劉徹練習幾箭不中,心中一急更影響了準頭。
韓嫣見陳玨過來了,用他係在背後的劍挑起一隻死去的野山羊,笑道:“陳子瑜,你怎麼還是兩手空空,難道忘記我倆方才的約定不成?”
陳玨見狀不以為然撇撇嘴,取了一支箭上弦,想要尋找獵物時卻忽地發現草叢中銀光一閃,陳玨倏地睜大眼睛,張口要喊時忽覺不對,便強自鎮定地控製胯下馬匹朝劉徹身邊行去。
陳玨這廂要靠近劉徹,這位眼看要惱羞成怒的太子殿下卻一直跟著兔子轉個不停,陳玨心中一狠,揚手一箭射出去正中兔身。
劉徹見狀眉一豎正要回頭發作,正見陳玨對著他又一次張弓欲射,心知有異,連忙彎腰伏在馬背之上。
“咻!”
一支響箭擦著劉徹頭皮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