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鄆和我講那個故事的時候他的雙手都在發抖,隱約裏,我甚至看見他的眼眶有些濕潤。
劉鄆是某地理學院的畢業生,在這裏畢業的學生們大都會選擇高薪的考古專業,而他卻選擇了不怎麼景氣的地質勘察,原因很簡單,考古什麼的難免要挖墳掘墓的,他膽子小,怕牛鬼蛇神的,不敢。
畢業後的暑假,他也不清楚自己哪根筋搭錯了,竟然會冒出和自己同學級的女朋友回鄉勘察的念頭,初來匝道的他們,也是急於要找點機會來鍛煉自己,加深自己的實際能力。
回家的路程比較順利,在下午三四點的時候,他就到達了自己老家不遠處的山腳下了。那裏是一片望不見邊際的灌木林子,劉鄆不清楚自己哪來的自信,就一股腦兒靠著自己的感覺往山上走了。
劉鄆的女朋友叫做小枝,是個很文靜漂亮的女孩,乖巧懂事,見到劉鄆這幅魯莽的性子,拉著臉不講話。
很快,陷入四周圍都是樹木的劉鄆意識到,自己迷路了。
該死!劉鄆狠狠地拍了下腦袋瓜,這下是徹底完了,這荒山野嶺的,可怎麼出去啊?
“打臉了吧,叫你瞎走,諾,今晚要困在這裏了。”一旁的小枝嘟著嘴生著悶氣。
“沒事,今晚一起睡在林子裏麵也挺好的。”劉鄆一臉壞笑,將身子蹭上小枝的肩頭。
小枝立馬揪住劉鄆的耳朵。
“啊啊啊!疼!”
“快點找下回家的路吧。”
小枝鬆開了手,劉鄆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發紅的耳朵,翻了個白眼,隨後下意識地到處走動,企圖去尋找準確的方向,可一切都是徒勞。他掏出手機,真狗血,沒有信號!
這可是怎麼辦?眼看天慢慢黑下來了,劉鄆還是沒有想到回家的辦法,現在別說上山,就是沿著原路下山都是個問題了。
劉鄆眼前的光線慢慢暗了下來,事物的輪廓也開始模糊起來。他的心裏開始有些發慌,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蚱。睡在林子隻是他說說玩的,要是真的,估計自己早就嚇得鑽進女孩子家的懷抱裏嘍!
劉鄆把手機的閃光燈打開,僅僅剩下百分之二十的電量撐不住不久的時間的,他一麵打心裏慌張,一麵到處地摸索出去的方向。
到底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劉鄆很快地意識到,如果自己還這樣子繼續走下去的話,離自己家裏的方向可能會越來越遠的。
很快,劉鄆發現了一條通往山上的陌路。這看起來是人工做成的,兩邊的雜草都有被修理過的痕跡,但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地勢陡,還挨著崖壁,邊上沒有護欄,稍有不慎就會摔下懸崖粉身碎骨。
比起帶著這裏等著黑夜的到來,劉鄆更願意放手一搏,他和小枝說了下,因為倆人都是地理係的,好歹也有些野外經驗,就直接順著陌路往上走了。
起初還比較順利,眼看就在快要見底的時候,卻聽見噗呲一聲,身旁的小枝突然發出一聲尖叫。劉鄆下意識回頭去看,隻見小枝一腳不小心踩了空,而她的腳下正好是陡峭的崖壁!她一隻手抓在了枝條上,身子懸在半空中!
“小枝!”
劉鄆立馬趴下身來,伸出手來:“來,抓著我的手。”
小枝咬著牙,企圖去用手去抓住劉鄆的手。
就差一點了。
“來,加把勁!”劉鄆盡可能地伸長了胳膊,努力去夠著小枝的手。
就在這時候枝條突然瞬間斷開了,小枝瞬間墜入了懸崖底下!
“小枝!”
劉鄆猛然砸吧眼睛,此刻眼前的小枝還在吃力地抓著枝條。
該死!怎麼能在這個時候發神呢?劉鄆立馬伸長了胳膊,瞧準了,一個猛子攥住了小枝的手,然後用力往上拉。
“用腳往上踩!”
劉鄆一麵費力地往上拉著,一麵叮囑著小枝。
很快,謝天謝地,小枝順利地爬了上來。
小枝上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哭,哭的稀裏嘩啦的,滿臉的淚水想被水洗刷過一般,劉鄆問她說你為什麼哭啊,她說我怕,我怕再也見不到你了。劉鄆聽了心裏一酸,猛的把小枝攬入懷裏。
此時天色已經是黑得如同混沌了,毛乎乎的月光打在腦袋上叫人直發癢。劉鄆牽著小枝的手坐在地上,他們或許得在這個鬼地方睡上一宿了吧。
恍惚間,劉鄆突然看見遠處飄著一曳搖搖晃晃的火光,很是微弱,但是在這片黑夜裏尤為明顯。不會是鬼火吧?想著,劉鄆打了個寒顫,但萬一是個人呢,隻要有一線機會,就是救命稻草啊,絕對不能放過。
劉鄆和小枝起身,把閃光燈對準那個光源的方向,踩著地下泥濘的土地和雜草,朝著那裏走了過去。
離那個光源越來越近了,劉鄆看清楚了,那是一戶人家!
小枝小跑了上去。和家鄉的建築格局一樣,那是一間木樓,大概隻有兩層高,裝潢有些古老了,甚至可以問到一股木頭腐爛的味道。
咚咚咚。
小枝試著敲門。
越久,門被咿呀一聲推開了,開了個小縫,裏頭露出個腦袋來,接著光一看,是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子。
婆子微微張開她幹癟的嘴:“什麼事?”
小枝禮貌的回答道:“我們迷路了。”
“你是哪裏的?”
小枝說出了自己老家的名字。
婆子想了想,用手指著一個方向:“朝著這裏走,最多半個時辰,就可以看見了。”
“不是,老奶奶,這天已經這麼黑了。”小枝急忙解釋道,“我人生地不熟的,這林子又密,要再這麼瞎走下去,都不知道繞道哪裏去了。”
婆子地看著他,沒說話。
“可不可以住宿一晚。”這時候劉鄆從一頭竄了出來,替小枝說出了請求。
婆子突然愣了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劉鄆,帶著一絲似有似無的驚愕感。許久,才算是反應過來,最後說道:“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