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醫生鄭重通知江太太,江小雨的眼睛已經徹底失明時,崩潰的不僅僅是江太太,還有在門後偷聽的江小雨--我。
其實這個結果我也遇見到了,隻是當它成為事實時,我的眼淚就止不住了,從沒想過我也會無聲地流眼淚。
看不見已經有十幾天了,但在醫院被醫生治療來治療去,我還抱有一絲希望,沒失去視力得人永遠體會不到眼前一片黑暗的感覺。我摸索著牆壁,想偷偷回去病房,看不見--媽媽比我還傷心,我想把眼淚咽進去,但眼睛卻像噴泉一樣,淚水止不住地流出來……“啪”,“對不起,你沒事吧”一個很溫柔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有人撞了我,現在我哪有心思理別人啊,我掉頭走開,我這是向哪裏走啊?後麵的聲音沒跟過來,“小雨,你去哪裏?”媽媽的聲音,不能讓她看見我的這副樣子,我急急忙忙向前走,“你看不見,要去哪裏?小雨小雨?”
我摸到了一扇門,推開便衝進去,現在誰我都不想見,誰的話我都不想聽,我隻想自己呆一會兒,以後,我的世界裏就隻有我自己了,我什麼也看不到了,可是我才二十五歲,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難道我的世界隻有黑色了嗎/
“小心!”還是那個溫柔的聲音,什麼?我還沒明白,就一腳踏空了,這不是病房嗎?我在摔下去那一刻想的居然是這句話……
…………
“我的兒,你終於醒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妹妹,妹妹!”,一個小男孩的聲音,我艱難的睜開眼睛,使勁眨了眨眼,什麼啊?這是?我的眼前一群奇裝異服的人,化妝舞會?難道是我的朋友和我開玩笑,我的手除了被一位鬢發如銀的老太太握著,另一隻手被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握著,看上去很溫柔的那種,她的眼睛已經哭腫了,眼睛,眼睛,我不是已經看不見了嗎?這些是什麼?我在做夢嗎?不對,感覺很真實,以前我做夢從未發覺自己做夢?想到這兒,我一下坐了起來。
“玉兒,怎麼了?”老夫人問我,“去打法人請王太醫來!”“老祖宗,我已經派人去請了”一個美貌少婦連忙說道。老祖宗?什麼啊?演電視劇嗎?我疑惑得想。
“姑娘,你怎麼不說話?”握我手的女孩子終於說話了,可是我該說什麼?我還沒消化我在哪裏,我說什麼啊我? “想是大姑娘還沒還沒緩過來,紫鵑,快扶姑娘歇下。”一個中年婦人說道。
紫鵑,這麼熟悉的名字,噢,天啊,林黛玉的丫鬟,紅樓夢!!!!我,我不會像小說裏寫的那樣,穿越到紅樓了吧?那隻是小說啊?不是真的,我安慰自己。不可以因為失去視力就胡思亂想,我在做夢,對,就是這樣,繼續睡,醒了就能見到爸爸媽媽和朋友了,想到這兒,我就順勢躺下了。
可事實總是在打擊我,“老太太,太太,二奶奶,王太醫來了。”一個婆子的聲音在外麵回道。刷刷,幾個穿戴看上去像是小姐模樣的女孩子都走入屏風後,而那個叫紫鵑的女孩兒起身放下了帳子,從帳子裏看去,進來了幾個人,其中一位見了給,嗯,應該是賈母的老夫人請了安後,坐在床前的凳子上,叫紫鵑的女孩向帳中扶出我的一隻手,擱在一個軟枕上。
大夫和他們說什麼我都沒注意到,我隻是呆呆地看著我,應該是我的身體,這怎麼會是我的身體,這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的身軀,我用手使勁掐了我一下,好痛,不是夢,發生了什麼?我明明在醫院,醫生說我失明了,然後,對,我好像摔下樓梯,就這麼穿越了?還是我一不小心一命嗚呼重新投胎了,那怎麼會是紅樓,會是林黛玉?那不是小說嗎?怎麼會?媽媽,救救我!
時間沒理會我心底的呐喊,依舊一分一秒的流逝。在我的恍恍惚惚中,人群從這間屋子裏散去。待我緩過神來,屋裏隻剩下那個叫紫鵑的女孩子和一個看上去比他小點兒的女孩,大眼睛,很清秀,還有一個五十來歲的婦人,看著她的眼神,我又想起江太太(我媽)了。
我逐漸冷靜下來,問道:“我這是怎麼了?”“姑娘,你沒事啦?太好了!”婦人高興地說,用手擦去眼角的淚水。她應該是林黛玉的奶娘王嬤嬤,不然誰會這麼關心林妹妹,我思量著。“老爺修書來接姑娘你回去,因老爺的病不大好,姑娘你太傷心才會暈過去。”大眼睛妹妹說道,她應該是雪雁了。“姑娘盡可以放寬心,回蘇州後再計較,不然老爺看見姑娘豈不是更傷心?”雪雁接著說道。看著她的大眼睛,我不禁想,這個女孩子小小年紀真有主見,一定是個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