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無憂蹲下身子,“淺卿的眼睛沒有這麼複雜,心思自然不如你多,更不會時時刻刻算計著,你很聰明,卻讓枕邊人防不勝防。”
季無憂丟下幾句話,轉身就走了,絲毫沒有停留和惋惜。
楊玥呆呆的坐在地上,腦子裏始終停留著方才季無憂的那句話。
不是因為自己不夠優秀,反而是太過聰慧了,所以才讓人忌憚。
這聰慧卻是楊玥最大的驕傲,如今卻成了束縛,季無憂從小闖蕩,如今又是兵部尚書,什麼樣的手段沒見過。
而自己竟然蠢到自薦枕席,殊不知這一切季無憂都看在眼裏。
簡直就是個天大的笑話,楊玥整整做了一個晚上。
次日一早,季無憂帶著淺卿進了宮,直接就去了慈和宮。
不久一道聖旨賜下,季無憂親自向太後求旨要娶淺卿為妻,至死不納妾。
楊玥知道消息後,喉間抑製不住的腥甜溢出唇角,哇的一口吐出,身子搖搖欲墜。
“小姐!”落雁嚇了一跳,“我去找大人。”
楊玥卻一把抓住了落雁,一字一頓道,“收拾東西吧,我們離開季府。”
“小姐?”
“收拾東西!”楊玥目光一冷,落雁這才沒了話,乖乖去收拾東西。
臨走前季無憂恰好回來,身後緊跟著一臉懵懂的淺卿,楊玥頓住了腳步,挪不開一步上前,眼睜睜看著二人離去。
季無憂哄了淺卿好一會,淺卿翹唇眼眶紅紅的,緊摟著季無憂的脖子,哽咽道,“那你要去多久?”
“東宮那邊我已經跟太子打好招呼了,你一個人留在府裏,我不放心。”
“多久?”淺卿有些執著,像個鬧別扭的小媳婦。
季無憂歎息,他要去明初給戚曜找解藥,戚曜身上的蠱毒藏不住了。
“快則半年,慢則一年。”季無憂懷裏抱著嬌嬌軟軟的淺卿,一臉不舍。
淺卿癟癟嘴,“什麼時候走?”
“半個月後。”
季無憂俯身親了親淺卿的唇角淺淺一笑,頭一次他惦記的人也在惦記自己回來,這種感覺很奇妙。
次日一早季無憂又帶著淺卿進宮,遠遠的看著淺卿進了東宮,季無憂長長的歎息。
“就拜托殿下了。”季無憂一臉凝重的看著戚曜。
戚曜點點頭,“你我之間不需要客氣,無論成功與否,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季無憂笑了笑,“這是自然。”
季無憂一咬牙狠心離開,這一走就是三個多月,四處追查夜瀟寒藏的解藥之處。
找了許久始終無果,反倒處處惹來追殺,季無憂暗自罵了一句卑鄙。
經過多方打聽,季無憂才知曉解藥一早就被溶了,而夜蕭寒手裏母蠱早已經醒來,這就意味著戚曜身上的毒特別麻煩。
後來有暗衛給季無憂送信,戚曜身上的毒已經解了。
季無憂半信半疑之間又回了東楚,時隔半年,仍舊不太相信。
回去以後京都發生了很多事,暴雨連降半個月,幾乎衝毀了京都城,一句句的流言蜚語壓在蘇晗身上,妖女災星。
不僅如此,戚曜登基後還將蘇晗送去了桃花小築,沒有賜封皇後,季無憂沒有懷疑戚曜這麼做的目的,他隻知道戚曜愛蘇晗勝過他的命。
再後來蘇晗產下皇子,戚曜每一日都在追查散布謠言的源頭,力爭在蘇晗回宮之前給蘇晗一個平穩的環境。
戚曜獨自撐起了一切,孤立無援。
季無憂進宮接走了淺卿,淺卿似乎又長大了不少,紅腫著眼睛,一把衝進季無憂懷裏,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
“季無憂,你怎麼才回來!”
季無憂有些心疼,經曆了這麼多事情她肯定會嚇壞了。
“沒事沒事,我不是在這裏嗎,我來接你回去,以後再也不離開了。”
淺卿這才點點頭,有些擔憂和小興奮地跟著季無憂回了季府,兩隻眼睛紅的跟隻兔子似的,一會哭一會笑的。
淺卿不停的跟季無憂訴說種種,楊玥做了賀家的妾,蘇晗整日被一群人圍攻流言蜚語一堆,大家都巴不得蘇晗立即去死,不過礙於戚曜的麵子不敢提罷了。
“反正我是相信晗姐姐才不是他們說的那樣,就是有人陷害晗姐姐!”
季無憂淡淡聽著,瀲去一身疲憊的抱著淺卿,心裏稍安,配合著點了點頭。
“真相總會水落石出的。”
後來季無憂才知道戚曜的毒,是用小公主的心頭血喂食戚曜身上的毒蠱漸漸長大,形成一種依賴,然後又給了淺卿的血,毒死了蠱毒,保全了戚曜。
元醫說,淺卿的血液裏有百種毒,大概是因為從很小浸泡毒草的關係,難怪淺卿對毒一直有抵抗,十分敏感。
難怪,元醫當初死活不肯放淺卿離開。
“我一點都不痛。”淺卿搖了搖頭,“能救太子就成了。”
季無憂將淺卿揉進懷裏,“傻丫頭。”
兩人擁了許久,可淺卿的身世一直在季無憂心頭縈繞,解不開的迷霧。
“若有一日你想起了之前,是不是就要離開我了?”
淺卿立即搖搖頭,摟緊了季無憂的脖子,堅定道,“才不!”
季無憂失笑,“快下來,讓人瞧見了……。”
淺卿身子一縮埋進了季無憂的懷裏,臉紅著道,“怕什麼,反正你是我夫君。”
季無憂點點頭,“說的也對。”
直到後來,在東楚和明初的戰場上,季無憂才知曉了淺卿的身份。
幽冥閣閣主的女兒,而幽冥閣的閣主就是假冒的秦國大皇子,被他和戚曜斬殺在秦國邊城。
季無憂呆愣著看向淺卿,此時的淺卿就像是個無助的孩子,一臉驚恐的看著季無憂。
季無憂卡在喉嚨裏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能小心翼翼的摟著淺卿。
淺卿抬眸看向季無憂,“其實,我腦子早就好了,我爹是幽冥閣閣主害死了那麼多人,你會不會覺得我也髒,季王妃和戚昀身上的毒就是出自幽冥閣。”
所以,戚曜中了毒,淺卿義無反顧貢獻自己的血。
季無憂微愣。
淺卿哭的傷心難過,季無憂的手拍了拍淺卿後背有幾分僵,低沉的嗓音有幾分疑惑。
“什麼時候的事?”
對上季無憂略帶質疑的眼神,差點讓淺卿崩潰。
“我……。”淺卿抿了抿唇,“從桃花小築那次逃跑回來,發了高燒,就想起來了。”
淺卿有些害怕緊緊的摟住了季無憂的胳膊,“季無憂,我不是有意瞞著你的,你別生氣,嗚嗚”
淺卿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哽咽著,將前因後果都說出來了。
季無憂粗糙大掌伸手去擦淺卿的眼淚,“以後遇到事不許憋著,好好說話!”
淺卿哭了好一會才止住眼淚,趴在季無憂懷裏不肯下去,“我爹他是個惡人,野心勃勃貪圖太多,就連我也是他的製毒的工具,我是實在受不了才逃出來,後來腦袋撞上了石頭,忘記了許多事。”
“好了,別哭了。”季無憂伸手去擦淺卿的眼淚,“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以後有我在你身邊保護你呢。”
淺卿對於親生父親,沒有半點感情,她曾親眼看著他殺死了那麼多人,甚至她的母親。
所以,季無憂和戚曜害死了她父親,反而是一種解脫和贖罪,否則遲早有一日會死更多的人。
淺卿哭的有些累了,眼皮有些沉甸甸的,季無憂輕輕哄著睡著了,心裏越發的心疼這個傻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