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隆帝睡得深沉,行為睡得這麼安詳,多少年了,常常夢魘,不知為何今日睡得十分踏實。
終於做了一件這麼多年想做的事,一旁的連公公深吸口氣,轉過身去,偷偷抹眼淚。
次日,景隆帝起了個大早,外頭豔陽高照,十分的舒適。
景隆帝嘴角勾著微笑,看得出心情十分愉悅。
“皇上,青貴人求見。”
景隆帝蹙眉,然後點點頭,幾名宮女幫著景隆帝穿上龍袍,帶上了頭冠,洗漱一番,精神抖擻的走了出來。
青貴人一襲白裙,粉黛未施,一張素淨的小臉滿是倔強和一閃而逝的膽怯,一閃而逝卻極快的被景隆帝捕捉。
白裙黑發,青絲微挽,隻斜插一支玉簪,下垂一支十分精致的青色流蘇,微微搖晃。
首飾雖少,卻恰到精致,多一分則累贅,雪白的皓腕微微抬起,
抿著清冷的聲音。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景隆帝端起茶輕抿了小口,目光卻有些不敢看向那張臉,這麼多天了,景隆帝一直未去看青貴人,
對著那張容顏,有些晃神。
青貴人半低著身子,一直未抬頭,發釵間的流蘇暴露了她內心的惶恐。
景隆帝回神,“先起來吧,這麼早找朕,有何要事?”
“謝皇上。”青貴人的語氣和眼神咯都帶著淡淡的疏離,模仿的太過刻意,反而失去了自己原本的特有。
世人皆知,傾貴人高貴淡雅,性子清冷,尤其是對景隆帝,冷漠異常,視如仇敵,畢竟景隆帝是下令抄斬柳府的人,是傾貴人的仇人。
可又有誰知道,傾貴人一個女子苦苦掙紮在愛恨糾纏中,相互糾結纏繞。
那掩藏在眼底的愛意,青貴人是無論如何是學不來的。
那一抹高貴典雅,氣質冷豔,而非疏遠敵意,這是景隆帝區別她們的唯一方式。
青貴人半垂著頭,沒有抬頭,她知道景隆帝一直在看自己。
“皇上,劉貴妃來了。”門外小太監道。
景隆帝眯著眸,遠遠的就看見劉貴妃一身白衣,卸了珠釵首飾,
直接跪在了宮門前。
“求皇上開恩,臣妾不求能饒恕孽子,隻求皇上留瑾安侯府一條血脈,臣妾感激不盡。”
劉貴妃一下子好像蒼老了許多,原本四十出頭的年紀,硬是給折騰成了五十多歲的婦人,完全看不出還是那個高貴大方的劉貴妃娘娘。
劉貴妃抬眸,“皇上,看在臣妾陪伴皇上多年的份上,給瑾安侯府一條活路吧。”
劉貴妃每說一句話,都會朝著地上跪拜磕頭,字字珠璣,不一會潔白的額,已經紅腫一大塊,每一下都十分用力。
景隆帝收回神色,睨了眼青貴人,“說吧,你來找朕何事?”
青貴人先是怔了下,然後緩緩的抬眸,有些猶豫,然後慢慢啟唇。
“皇上,臣妾也是來替瑾安侯府求情的,瑾安侯曾救過臣妾,臣妾無以為報,肯定皇上開恩,饒恕瑾安侯。”
景隆帝嘴角一勾,有些哭笑不得,瑾安侯犯的是死罪,大可以滿門抄斬,甚至比起睿王,更加的罪大惡極。
睿王雖造反卻沒有賣國,而瑾安侯卻是背地裏賣國,不能同較而論。
連劉貴妃都不敢替瑾安侯求情,青貴人好大的口氣,一語篤定,信誓旦旦。
景隆帝笑了笑,充耳不聞劉貴妃的求饒,看向青貴人,那張臉沒看一次足以讓他迷了心智。
“皇上,臣妾自小無父無母,是瑾安侯派人救下臣妾,救命之恩無以為報,瑾安侯雖罪大惡極,卻是皇上親子,皇上,虎毒不食子,……。”
連公公聽著眼皮跳了跳,目光觸及青貴人,還真是大膽,什麼話都敢說。
青貴人說著跪了下來,背脊挺直,一臉決絕,有那麼一刻,景隆帝心軟了,好像看見了某人挺著大肚子,求他給柳家一條活路。
背影孤寂,神色淒哀痛楚,明知親人所犯大罪,念及親情總想著留一條命也是好的。
可惜,當初景隆帝年輕氣盛,沒能體會一個女子的悲哀糾結,親人和丈夫之間的擇決。
景隆帝陷入了回憶,眼角一緊。
“皇上,臣妾願意一命抵一命,換取瑾安侯一條性命。”
青貴人說的倔強。
景隆帝瞳孔猛的一縮。
“皇上,臣妾願意一命抵一命,換取大哥性命。”
這句話一直響徹在景隆帝耳邊,若當初,景隆帝肯細細聆聽傾貴人的話,也不會是那個場麵。
是他自己親手將傾貴人推向了親情,逼著她舍棄了丈夫。
那一眼絕望,深深地印在了腦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