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間的皺紋鬆鬆垮垮的,眼窩下淡淡的青色,十分顯然,景隆帝意境快要一個月沒有來慈和宮了,聽聞是兩人似乎大吵了一架。
“你來找哀家何事?”戚太後聲音有些凝重和無奈。
敏淑長公主抬頭看了眼身邊的宮女,戚太後睨了眼素荷,素荷會意,帶著宮女都下去了,秦姑姑自覺的退了出去。
“求母後開恩,讓皇上放過公主府吧,公主府已然對太子構不成威脅,兒臣願意帶著公主府一眾回去封地。”
敏淑長公主對著戚太後磕頭,眼下這個時候,隻有戚太後的話,景隆帝興許能聽得進去。
戚太後無奈的搖搖頭,“敏淑,並非哀家心狠,這件事哀家也做不了主,駙馬犯的是死罪,皇家斷不會容忍,不過哀家可以保證,皇上斷然不會傷害你。”
敏淑長公主心一涼,勾起一抹嘲諷,“母後,這不公平,為何同是駙馬爺,卻是千差萬別,兒臣不甘心。”
戚太後蹙眉,“敏淑,你的封地,還有待遇全都是按照嫡長公主來的,哪有半點不公允?誰還能比得過你?”
敏淑長公主從牙縫裏擠出一段話,“自然是慶陽駙馬,慶陽又是那樣的身份,讓整個皇室蒙羞,皇兄卻處處包庇她,可是母後,慶陽已經死了這麼多年了,駙馬爺雖未再娶,可是按照東楚慣例,公主一旦逝去,封地是要收回,重新分割
繼承。”
敏淑長公主頓了頓又繼續道,“整個東楚上上下下所有的公主,全都是如此,唯有慶陽例外,母後,比起慶陽,兒臣這又算的什麼,皇兄懲罰未免太過了,對一個孽種尚且如此寬容,兒臣才是皇兄的親妹妹啊。”
敏淑長公主說著就開始哭,哭得十分淒慘,衣衫皺褶,看上去好不狼狽。
提及慶陽公主,戚太後眼底閃過一抹濃濃的厭惡,久久不能平複。
“敏淑,不是哀家不能幫你,而是哀家有心無力。”
戚太後閉上了眼,眼眸裏盡是無奈和酸楚。
“母後,皇兄他真的將您禁足了?”
敏淑長公主有些顫抖著問,似是有些不可思議。
戚太後沒有否認,語氣裏是深深的無奈,回憶起往事,整個人都頹廢了好多。
戚太後苦笑,這麼多年來,她竟然被景隆帝瞞了數十年,數十年來,景隆帝未透露一個字,不,甚至連一絲絲破綻都沒有漏出來。
皇家欠了柳家,是以,景隆帝就不惜一切代價拿著萬裏江上去補償柳家。
這麼多年來,每走的一步棋,全都是為了那個孩子,戚太後每次瞧著戚曜拿十分出色的容貌,像極了某人,就連慶陽肖似也不過三分罷了,那孩子卻是繼承了七分,難怪每次瞧著都有些恍惚。
戚太後想笑,虧她被瞞了整整數十年,竟然一絲一毫都沒有察覺。
真是可憐又可悲,也真是難為皇上,惦記了這麼久。
敏淑長公主是試探,瞧著戚太後眼中的無奈,身子一軟。
“母後,皇兄昨日下詔,詔令慶陽公主府舉家遷入回京都,連同慶陽屍骨也要帶回來,埋葬皇陵……”
敏淑長公主滑落,戚太後愣了下,直接站起身。
“有這事?”
敏淑長公主點點頭,“是,皇兄找來欽天監占卜,慶陽一脈乃是皇家血脈,不容流淌,誤會多年,導致慶陽冤魂久久不散,纏繞皇兄多年,欽天監說是南方有一縷無辜冤魂,不得超度,皇兄連續三日夢見慶陽,是以……才做了這樣的決定。”
戚太後嘴角勾著笑,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景隆帝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什麼話都敢說出來。
讓慶陽認祖歸宗,下一步,是不是就該讓戚曜歸來登基,將江山拱手讓人?
砰!
戚太後怒極,一拍桌子,“這件事,哀家絕不同意,一個孽女罷了,也勞費皇上如此用心,什麼牛鬼蛇神,哀家一個字都不信,皇上是天子,誰敢侵犯?”
戚曜就是慶陽的孩子,身體裏流淌著何止是柳家的血脈,跟戚家毫不關聯,更多的是賀家血脈。
戚太後糾結了一個月,景隆帝好狠的一招,將蘇家和戚曜栓死了,一動而牽製全身,蘇家必受牽連。
難怪這麼久了,景隆帝對蘇晗遲遲不肯動手,戚太後深吸口氣,一下子明白了所有關鍵。
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為那個女人!
戚太後不能再容忍景隆帝胡來,因為一個外姓人,毀掉了一個又一個戚家子孫。
她先是戚家婦,最後才是淩家女,若戚曜登位,戚太後死後如何有顏麵,去麵對戚家的列祖列宗!
敏淑長公主越發疑惑,難不成她猜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