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氏今兒倒海大發善心,點到即止,蘇三爺不敢再去惹她,乖乖的吃飯。
自從蘇晗走後,淩氏就是個炮仗性子,一點就著,氣極了蘇霆和蘇三爺就是出氣筒。
比起蘇家的和諧,潯王府的氣氛就有些糟糕。
潯王坐在椅子上發呆,直到戰勝的那一刻起,潯王一直都是恍恍惚惚的,周邊的人不斷的給他恭賀,潯王聽得多了就麻木了。
戚曜竟然真的打贏了,並不是紙上談兵,這個兒子,越發的不解了。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戚曜就變了,變的琢磨不透,學會了掩藏。
“王爺,皇上請您進宮一趟。”
潯王抬眸,點點頭。
景隆帝召潯王,潯王大概能猜得到是因為什麼,沒想到還找來了魏駙馬以及幾位大臣,還有許久未見的瑾郡王,仗勢有些嚴肅。
“這麼多上奏的奏折,都是要朕立儲君,儲君乃國之根本,朕即將古稀垂暮,儲君之位,各位可有何看法?”
景隆帝緩緩沉聲道,一雙眼睛掃視一圈,淡淡掠過,又極快的收回。
瑾郡王咬緊了牙,一隻手緊攥,另一隻手顯得有些突兀,空蕩蕩的。
“父皇,兒臣以為四弟最合適不過,論身份年齡以及威望,加上又有了這麼出色的嫡長子,四弟仁德寬厚,是乃上上之選。”
潯王頭皮一緊,瑾郡王推薦自己,還真是沒有想到。
“瑾郡王此言差矣,論身份五皇子世家出生,生母良妃又是名門之後,天資聰慧,已及弱冠,小小年紀已露不凡,微臣覺得最合適不過。”
“臣倒是覺得瑾郡王世子,初次出征便是副將,穩重睿智,身份尊貴,生母或是郡王,都是萬裏挑一。”
說來說去,就是沒有一個提戚曜,這幫人像是說好了一樣,避開了戚曜,處處往戚曜的不足之處談論。
潯王生母乃是宮婢,又是前朝罪臣之女,身份低微,戚曜的生母季妃更是商甲出生,幾位世子中,數他身份最低。
魏駙馬瞧了眼瑾郡王,勾了勾唇,很快的別開眼,戚曜抗旨不尊,擅自離軍孤身前往西北,這筆賬必須要好好算。
景隆帝微微擰著眸,潯王心裏比誰都清楚,走這一遭,完全都是為了戚曜。
果然,太子之位就是等著戚曜呢,難怪他不稀罕世子,比起太子一個小小的世子誰還會放在眼裏,景隆帝為了戚曜還真是煞費苦心。
潯王深吸口氣,事已至此,景隆帝的種種安排,他差不多明白,絕不讓戚曜記恨自己,緩和父子關係。
“魏尚書,可有何高見?”景隆帝忽然眯著眸問道。
魏駙馬被點了名,站了出來,一紅手,“微臣以為,潯王殿下最合適,畢竟年長!”
景隆帝緩緩的看向了潯王,潯王很識相直接站了出來。
“兒臣有自知之明,儲君乃國之根本,兒臣無德無能,不足以當此大任,況且兒臣誌不在此,一心向往閑雲野鶴,請父皇另選高明。”
潯王拒絕的很幹脆,倒是讓魏駙馬有些驚訝,“潯王殿下何必如此謙虛。”
“尚書大人此言差矣,為國儲君者,若無賢能,僅憑一長或是身份高低,實在不能叫人信服,立儲必然要立賢能,這才是重中之重。”
潯王也不傻,明知道爭不過戚曜,任憑旁人怎麼挑撥,隻當自己是個聾子。
“去請五皇子和郡王世子來!”
景隆帝對潯王的回答很滿意,眼底笑意越發的深,麵上卻不顯露半分。
不一會,兩人被帶進議政殿。
景隆帝斜睨了眼最旁邊的那名少年,頭戴玉冠,容顏清秀,溫文爾雅。
“顯兒,有幾位大臣推薦你做儲君,你有何想法?”
景隆帝直接就問出來了,之前幾十年,能壓就壓,能拖就拖,今兒景隆帝偏偏反其道而行,直接挑明了問。
五皇子愣了下,顯然被這個問題困住了,若說是,又怕景隆帝懷疑他有野心,若說不是,估計景隆帝會當真,又有點可惜。
五皇子不由得要眸瞅了眼魏駙馬,景隆帝就這麼瞅著,魏駙馬也不好過多的給他指示。
“兒臣一定會盡心盡力,多多努力,絕不讓大家失望的。”
景隆帝笑了笑,又看向了戚昀宸,“宸兒呢?”
“皇祖父,孫兒自知不足,恐難以擔當。”
這話卻是棱模兩可,答的深意,景隆帝點點頭。
“不錯,有雄心不見得是壞事,人若有上進心才會進步,顯兒,你年紀也不小了,朕打算讓你去兵部曆練幾日,魏尚書,可不要放水,朕要視察的。”
魏駙馬蹙眉,“是!臣遵旨。”
至於戚昀宸,景隆帝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笑了笑沒說話。
“都退下吧。”
脫了朝,魏駙馬靠近了潯王,“王爺真是謙虛,我瞧著皇上似乎有意屬向王爺啊。”
潯王擺擺手,“多謝駙馬看得起本王,本王天資愚鈍,不適合,相信皇上自有決斷,本王還有要事,恕不奉陪,告辭。”
魏駙馬語噎,誰不知道潯王和戚曜關係不好,潯王若是肯配合,戚曜想上位也沒那麼簡單。
“怎麼臉色這樣差?”敏淑長公主迎了上來,“皇上怎麼說?”
魏駙馬歎息,“還能怎麼說,皇上的心思昭然若揭,隻不過沒有明擺著罷了。”
“本宮去找太後。”敏淑長公主說著就要往外走,卻一把被魏駙馬攔住了。
“公主,皇上今日問五皇子可願意當儲君,你猜五皇子怎麼說,竟一口答應了。”
魏駙馬有些氣,“皇上顯然是在試探,簡直愚不可及!皇上直接就將五皇子甩給我,讓我帶著五皇子在兵部曆練幾日,近日還是小心些為好。”
敏淑長公主蹙眉,景隆帝的心思越來越難猜測了。
“你明兒進宮去瞧瞧貴妃,探探口風,實在不行,說說軟化,這孩子吃軟不吃硬,別耽誤了大事。”
敏淑長公主一聽,微微蹙眉,魏翊進宮以來十分得寵,但不僅沒有幫襯公主半點,反而處處攪和公主府的前途。
上一次隻差一點,魏駙馬的尚書之位也到頭了,簡直可惡,越來越猖狂了。
為了大局,敏淑長公主深吸口氣,“本宮知道了。”
魏駙馬點點頭,有些煩躁。
次日,敏淑長公主遞了牌子進宮,玉秀宮的大姑姑瞧了眼,直接扔在了桌子上。
“回了吧,貴妃娘娘近日忙著照顧小公主,沒空會客。”
敏淑長公主聽了信,捏緊了拳,“這孩子,越發的不知分寸了。”
“公主,娘娘的意思,會不會是……”
秦姑姑睨了眼西廂房,敏淑長公主愣了下,那屋子裏住著芷姨娘,再過兩個月就該生了。
敏淑長公主擰緊了眉,這可是大房目前唯一的孩子了,太醫說十有八九是個哥兒,要她落了,還真有點舍不得。
“去將大少爺請來。”
敏淑長公主忽然道,魏染終究是伯府嫡長子,又是和魏翊血脈相連,他的話魏翊多少能聽進去些。
“是!”
大約一柱香後,魏染被兩個小廝抬了上來,麵無表情。
“祖母,你找我。”
敏淑長公主揮手稟退了丫鬟婆子,隻留下秦姑姑一人。
“染兒,祖母確有一事相求,翊兒那裏,你多勸勸,好歹咱們都是一家,叫她收手吧。”
敏淑長公主悔不當初,壓根就不應該帶魏翊來,追溯到以前,敏淑長公主絕對不會一手調教魏翊,偏景隆帝如珠如寶似的寵著,魏翊說什麼是什麼。
魏染低著頭,“祖母,我在府裏,娘娘在宮裏,如何勸?”
敏淑長公主大喜,又有些欣慰,這個大孫子果然明事理。
“這不難,你可以寫信,祖母可以進宮帶給她。”
魏染勾唇,眼下時局動蕩,公主府又不想得罪潯王府,又想緊抓權勢一麵打壓,無非就是想趁此機會,讓魏翊在景隆帝耳邊吹吹枕頭風。
簡直異想天開。
魏染低著頭,好半響才抬頭,“是,染兒遵命。”
敏淑長公主大喜,直接叫人伺候筆墨紙硯,魏染當著敏淑長公主的麵寫了信。
敏淑長公主接過看了眼,滿意的點點頭。
魏染出來時,天上已經飄起了雪花,門口芷姨娘在嬤嬤的陪伴下緩緩走動,魏染睨了眼芷姨娘高高挺起的肚子,眸色冷了冷。
魏妧見狀擋在了芷姨娘麵前,衝著魏染笑了笑,“大哥。”
魏染收回視線,微微頜首,任由小廝抬著走。
魏妧瞧著遠遠的身影,眸色微閃了閃,剛才魏染眼底那一抹狠戾她瞧的真真切切,心裏不由得一陣發涼。
“姨娘回去吧,日後別再出來狂了,女兒要回去了。”
魏妧認真的囑咐芷姨娘,希望她能聽得進去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