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晗蛇打七寸,一下子捏住了戚扇的致命弱點。
“父皇,母後身子孱弱近來纏綿病榻,這個時辰早已經用藥睡下了,太醫說不得驚擾,蘇晗,你明知我母後身子弱受不得刺激,你到底安的什麼心?我母後不過就是說了你幾句罷了,你現在落井下石,簡直好歹毒的心思!”
戚扇顧不得許多,直接反駁了蘇晗,更是把她罵得狗血淋頭。
蘇晗反問,“公主孝順,既然皇後娘娘身子弱不能打擾,那就請太醫出來一趟,驗一驗這個!”
蘇晗指了指地上的幽若宮地上的毛毯,一小塊已經濕潤,不仔細看是絕對看不出來的。
不等景隆帝反應,連太醫趴在地上親自檢驗,而後臉色一沉,沒好氣的瞪了眼蘇晗,上麵什麼都沒有。
蘇晗無辜,“煩請太醫去將忠勇侯夫人頭上的這支珠花取來。”
連太醫點點頭又親自出去了,渾然忘記了是一個十二歲的奶娃娃在指揮他,找出凶手比較要緊。連太醫其實更關心蘇昭是怎麼中毒的,為醫者最好奇的就是遇見疑難雜症,一個一個去解開,所以很樂意跑這一趟。
戚扇隻能眼睜睜看著連太醫遠去,還沒來得及開口景隆帝忽然轉頭涼涼的看了眼她,戚扇有些坐立不安,完了,完了,戚扇現在隻有這個念頭。
“這些珠花倒是很別致。”景隆帝發現每一名貴女頭上都戴著一枚,剛開始還以為是時下流行,並沒當回事。
“這是三公主賜的,每一名貴女都有。”戚瓏兒忍不住插了一句。
戚扇沒好氣的瞪了眼戚瓏兒,多管閑事!
戚瓏兒才不怕她,無所畏懼的聳聳肩,她說的本來就事實。
很快連太醫回來了,手裏拿著一支芍藥珠花,紅的妖嬈。
蘇晗接過將珠花的末端在地毯上蹭了蹭,再從桌子上倒了一小杯水,滴在了地上。
地毯頓時冒著熱氣滋啦滋啦,灼燒了的毛碎像是鵝毛般跳舞,許久才停下,變成灰黑色,這就是殘餘的煙花淬。
連太醫驚奇,一拍大腦,“是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煙花淬分成兩步,一旦結合必死無疑,侯夫人先是戴上了染上花粉的珠花,然後再喝水,時辰一到煙花淬沉澱結合,怪不得了,真是妙!”
“蘇五姑娘怎麼會精通此道了解的這麼清楚?”
和戚扇交好的一位貴女疑惑道,話落戚扇得意的瞥了眼蘇晗,看她怎麼解釋。
“因為奴婢親眼所見!”紋菊不知道從哪裏走出來,撲通一聲跪倒在景隆帝麵前,戚扇臉色巨變。
“你是?”景隆帝看著眼熟卻叫不上名來。
“奴婢是幽若宮的二等宮女,前幾日剛剛升為一等宮女,是公主身邊貼身伺候的。”
“紋菊!沒想到你竟然吃裏扒外,枉本宮如此信任你,到底給了你多少好處,你太讓本宮失望了。”
紋菊沒理會戚扇眼中的警告,早已經將生死看開了。
“你接著說!”景隆帝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這裏有貓膩。
戚扇又驚又氣,急的不行,忽然對著身旁的侍衛使了個眼色,身子剛一動,蘇霆手中的酒杯猛的砸了過去。
“放肆!來人啊,把刺客拖出去,嚴加審問!”
蘇三爺是京都府尹,審理犯人是他的職責,他不瞎看不出是戚扇的侍衛。
“放肆!那是本宮的侍衛,不是什麼刺客!還不趕快放了他!”
蘇三爺腹黑勁一上來,嘴皮子利索著呢,“敢皇上麵前動手拔刀不是刺客是什麼,公主可要小心點別傷著您。”
“你!”戚扇氣的兩眼發黑,青筋暴跳,喉嚨裏湧出一抹腥甜,咬著牙生生咽了下去。
蘇三爺渾然不怕,直接叫侍衛將戚扇身邊的那名侍衛帶走。
“父皇!蘇府尹公然在您麵前造次,居心不良故意汙損兒臣…。”
“是該好好查查了!”景隆帝沉聲打斷了戚扇的話,陰測測的語氣令戚扇寒從腳起,背脊發涼,不甘心的閉上了嘴。
紋菊緊張不已一顆心都快跳出來,剛才要不是蘇霆反應快,她肯定就死了。戚扇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毫不收斂,紋菊一想到枉死的妹妹,越來越堅定,砰砰連磕兩個頭。
“皇上,奴婢有事要說!”
戚扇大駭,恐懼不已,轉而求救似的看向閔暨,閔暨瞟了眼戚扇動也沒動。
“說!”
“兩個時辰前,皇後娘娘在替三公主戴上鳳冠以後忽然吐血,不許度姑姑招太醫,公主悄悄命奴婢招來文太醫,文太醫替皇後娘娘把脈的時候說了句,娘娘的身子已經是油盡燈枯,回光返照,撐不過一個時辰,公主威脅文太醫不許將此事說出去,威脅度姑姑,而且還給皇後娘娘用了藥,可保五日內娘娘並無二樣,能撐過今晚的婚宴,後來忠勇侯夫人就來了,奴婢們都被攆了出去,具體談話就不得而知了,皇上,奴婢句句屬實絕無半句假話。”
紋菊話落,大殿靜的可怕,紛紛忍不住倒吸口涼氣。
閔太夫人恨不得暈死過去,閔家怎麼能娶這樣的兒媳婦?
“照你這麼說似乎於理不通啊,公主若要達成目的隻要給皇後用藥就可以了,為什麼還要冒險去殺忠勇侯夫人?”
刑部尚書忽然道,眾人也是這麼想,刑部尚書膽子也太大了,直接就猜測出來。
不管怎麼說戚扇給皇後用藥一旦是真的,簡直是喪心病狂,天理不容,那可是戚扇的親生母親。
閔暨也愣住了,不可思議的看了眼戚扇。
“不是的,她胡說!前幾日就因為她打翻了本宮的藥,本宮罰了她,她肯定是心有不甘,故意的栽贓陷害,父皇,兒臣冤枉,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啊。”
戚扇順著話茬死死的盯住了紋菊,這個賤婢!
景隆帝也想不通這幾件事都有什麼關聯,但每一環都和戚扇脫不開關係,漸漸懷疑的重心已經轉移到了戚扇身上。
“皇上奴婢句句屬實啊,大可以把度姑姑找來對問!”紋菊急著辯解。
有一團疑點她始終搞不清楚,也就沒辦法指認,戚扇是公主又怎麼會這麼大逆不道呢。
漸漸的,眾人的疑慮散盡,懷疑的對象又轉向了蘇晗。
畢竟,皇後可是一個時辰前還坐在殿上觀看婚禮,半點看不出異樣,這個理由實在太牽強了。
大家更傾向戚扇的理由,蘇晗看中了忠勇侯夫人的位置,又不甘做妾,所以才會趁著人多下手,沒想到卻被人捏住了把柄,妄想把戚扇也拽下馬。
戚扇慢慢的定下心來,這個理由天衣無縫。
下一秒,戚扇就驚呆了。
“她說的沒有錯,皇後確實大限已至,公主為了掩蓋事實順利成親,聯係上了冥月閣,給皇後吃了石斛丸。”
“石斛丸?”連太醫雙眼一亮,“就是那個分陰陽兩極的石斛丸?傳說這是西域的一種蠱,可以讓將死之人起死回生,服陽者需要承擔另一半的壽命,兩者惺惺相惜,若其中一人亡,另外一個也會立馬死去,絕不苟活。”
戚扇不止是驚恐來形容此刻的心情了,渾身如墜冰窖,一顆心沉到了穀底。
“本宮一直深養宮中又怎麼會接觸到這些?簡直胡說八道!”
“度姑姑和文太醫都是證人,一問便知。”蘇晗反道。
隻要戚扇敢說,蘇晗隻要咬緊了皇後不放,戚扇注定是輸。
“傳!”景隆帝此刻已經看不出情緒了,陰測測的眼神直叫人發冷發麻。
半柱香後侍衛回來,“回皇上話,度姑姑和文太醫均已投井自盡。”
“好好!”景隆帝連說兩個好字,怒氣已經達到了巔峰。
戚扇悄悄鬆了口氣,隻要她咬死不承認,誰又能拿她怎麼樣?
蘇晗皺眉,這背後之人下手還真是快狠,既然已經開頭了,就沒有回首的道理。
紋菊怔住了,沒想到戚扇會這麼狠。
“現在隻要去探一探皇後,真相就可以大白了。”連太醫說不出的激動,石斛丸他一直有興趣想要一見,趕忙提醒景隆帝,“石斛丸音同屍骨,所以凡是服用後屍骨五日後將會化成一灘血水,屍骨無存。”
戚扇愣了,屍骨無存?
怎麼會有這麼陰損之極的藥,眾人聽的毛骨悚然。
“那豈不是要等到五天後才能知道是誰下的毒手?”
“不必,隻要取皇後娘娘的血,滴在清水裏,凝而不散再慢慢的凝結。”
景隆帝擺手,連公公親自帶著人去了鳳棲宮取了小瓷瓶回來。
連太醫讓人端了一碗清水,倒了一滴,果然血像是被凍住了,在清水裏沉沉浮浮像一顆珠子。
卻並不是銀灰色,而是淡淡的橙色。
連太醫解釋,“橙色就說明另一枚石斛丸並沒來得及服用,耽誤了時辰,陽丸裏的蠱已死,所以另一隻也死了。”
那這麼說,皇後現在已經仙逝了?
像是一個疑團圍繞,怎麼也解不開,反而越來越複雜了。
蘇晗想明白了關鍵,戚扇絕對是被利用了,借著她的手給蘇昭下藥,如果猜的沒錯,石斛丸應該是為自己而準備的。